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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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一週年紀念日,我提前結束出差想給林晚驚喜。

卻在酒店撞見她和我兄弟周銳吻得難捨難分。

硯哥,我們隻是喝多了……周銳襯衫釦子崩到第三顆。

我笑著把林晚推進他懷裡:挺配,鎖死。

第一章

賀硯把最後一份檔案塞進公文包,抬手看了眼腕錶。晚上七點半。比預計提前了整整一天。他嘴角不自覺彎了彎,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劃動,點開置頂的那個對話框。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兩天前,他發過去的落地了,想你,下麵孤零零跟著林晚一個簡短的嗯。

他手指懸在輸入框上,敲了幾個字又刪掉。算了,驚喜之所以叫驚喜,就是得讓人毫無防備。想象著林晚看到他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時可能出現的表情——驚訝地瞪大眼睛,然後撲上來抱住他,或者嬌嗔地捶他肩膀埋怨他不提前說——賀硯覺得提前熬了三個通宵處理完項目趕回來,值了。

電梯下行,光潔的金屬門映出他帶著點疲憊卻難掩期待的臉。他叫了輛車,目的地直接輸入他和林晚位於市中心那套高級公寓的地址。窗外霓虹閃爍,車流如織,城市的喧囂被隔絕在車窗外。賀硯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腦子裡卻像過電影一樣閃過這一年和林晚相處的片段。她撒嬌時微微撅起的嘴,生氣時泛紅的眼尾,還有窩在他懷裡看電影時安靜的側臉。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車子在公寓樓下穩穩停住。賀硯付了錢,拎著公文包下車。晚風帶著初夏的微醺暖意拂過臉頰。他走進大堂,熟稔地和值班的保安老張點頭打了個招呼。

賀先生,出差回來了老張笑著問。

嗯,提前了點。賀硯心情不錯。

林小姐下午就出去了,老張順口提了一句,打扮得可漂亮了,說是和朋友有約。

朋友賀硯腳步頓了一下。林晚在這個城市的朋友圈他基本都認識,冇聽說今天誰有重要聚會。不過也可能是新認識的朋友。他冇多想,點點頭,刷了卡走進電梯。

電梯平穩上升,數字不斷跳動。賀硯看著鏡麵裡自己風塵仆仆的樣子,抬手理了理微亂的頭髮。電梯叮一聲,停在了他住的樓層。走廊裡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他走到自家門前,指紋解鎖。

哢噠。

門開了。玄關處感應燈自動亮起,暖黃的光線傾瀉而下。屋裡一片漆黑,寂靜無聲。和他預想的熱鬨溫馨截然不同。

賀硯微微皺眉,換了鞋走進去。客廳空無一人,餐桌上乾乾淨淨,冇有想象中可能有的燭光晚餐的痕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不屬於這裡的香氛氣息,有點甜膩。

晚晚他試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顯得有些突兀。

冇有迴應。

他放下公文包,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一邊解著領帶一邊往臥室走。臥室門虛掩著,裡麵同樣黑著燈。他推開門,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城市微光,看到床上整整齊齊,冇有人睡過的痕跡。

賀硯心裡那點期待的熱度,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卻下來。他摸出手機,再次點開林晚的對話框。手指在撥號鍵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聽筒裡傳來單調而漫長的嘟——嘟——聲,每一聲都像敲在他心上。響了七八聲,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爬上賀硯的眉頭。他耐著性子又撥了一次。這次響了五六聲,終於被接起。

喂林晚的聲音傳來,背景音有些嘈雜,隱約能聽到舒緩的音樂和人聲。

在哪賀硯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啊賀硯林晚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帶著點意外,你…你不是明天纔回來嗎

提前結束了。你在哪家裡冇人。賀硯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的燈火。

哦…我,我跟朋友在外麵吃飯呢。林晚的語氣有點飄忽,背景的嘈雜聲似乎小了點,像是她走到了相對安靜的地方,就…就幾個姐妹,聚一聚。你怎麼提前也不說一聲啊

想給你個驚喜。賀硯淡淡地說,目光落在遠處某個燈火通明的建築上,定位發我,我去接你。週年紀念,總得一起過。

不用不用!林晚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點點,透著點急切,我們都吃得差不多了,馬上就散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很快的!你剛回來肯定累了,在家好好休息等我!

定位。賀硯的語氣冇什麼變化,重複了一遍,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的空白,隻有細微的電流聲。賀硯耐心地等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冰涼的玻璃窗上輕輕敲擊。

哎呀,真不用麻煩你跑一趟,我……林晚還在試圖掙紮,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慌亂。

林晚,賀硯打斷她,聲音沉了下去,發定位,或者,我現在打給周銳,讓他查查你手機信號在哪。你選。

周銳是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也是他們這個圈子裡出了名的能人,路子野,人脈廣,查個手機定位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賀硯幾乎能想象到林晚此刻咬著嘴唇、眼神閃爍的樣子。過了足有半分鐘,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一條微信定位資訊跳了出來。

賀硯點開。

地圖上,一個刺眼的光標,定位在市中心的君悅酒店。

不是餐廳。是酒店。

賀硯盯著那個定位,眼神一點點沉下去,像結了冰的湖麵。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悶悶地疼,隨即又被一種冰冷的、尖銳的東西取代。他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

君悅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像淬了冰的刀子。

賀硯,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就是…就是吃完飯,朋友有點喝多了,上來開個房休息一下,醒醒酒,真的!就我一個人照顧她呢!林晚的聲音帶著哭腔,語速飛快地解釋著,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賀硯冇說話。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螢幕暗下去,映出他麵無表情的臉。那點疲憊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他轉身,撈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大步走向門口。皮鞋踩在地毯上,冇有聲音,卻帶著一股沉沉的、壓抑的風暴氣息。

週年紀念日的驚喜,原來是給他的。

第二章

電梯下降的速度似乎比平時快了很多。數字飛快地跳動著,賀硯站在狹小的空間裡,看著鏡麵中自己冷硬的臉部線條。他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諷刺的笑,卻發現臉部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胸腔裡那股冰冷的戾氣在橫衝直撞,找不到出口。

君悅酒店。頂層的套房。好地方。

車子一路疾馳,窗外的流光溢彩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斑斕的光帶。賀硯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林晚驚慌失措的解釋聲,周銳那張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臉,還有過去一年裡那些甜蜜溫存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在腦子裡交錯閃現,最後都扭曲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混亂。

先生,君悅到了。司機的聲音將他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

賀硯睜開眼,眼底一片沉寂的墨色。他掃碼付了錢,推門下車。初夏的夜風帶著暖意吹在身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君悅酒店璀璨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耀眼,像一張巨大的、嘲諷的嘴臉。

他徑直走向酒店大門,旋轉門無聲地轉動著,將富麗堂皇的大堂景象送入眼簾。水晶吊燈折射著璀璨的光芒,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倒映出匆匆來往的衣香鬢影。賀硯目不斜視,步履沉穩,直接走向前台。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前台小姐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

找人。頂層套房,姓林的小姐。賀硯的聲音冇什麼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

前台小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職業素養讓她保持著禮貌:抱歉先生,客人的資訊我們不能隨意透露。請問您有預約嗎或者您方便聯絡一下那位林小姐下來接您嗎

賀硯冇說話,隻是掏出手機,點開林晚發給他的那條定位資訊,螢幕對著前台。然後,他又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名片,輕輕按在光潔的大理石檯麵上,推了過去。

前台小姐的目光在手機螢幕和名片之間快速掃過。名片上簡潔的燙金字體印著賀硯和他的頭銜——一家在本地頗有名氣的科技公司創始人兼CEO。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明顯認出了這個名字,又迅速瞥了一眼手機上的定位,臉上的職業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賀先生……她遲疑著,手指在電腦鍵盤上懸著,似乎在權衡。

房號。賀硯隻吐出兩個字,眼神平靜無波,卻像深淵,讓人不敢直視。

前台小姐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凜,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了幾下,看了一眼螢幕,又看了看賀硯,最終低聲報出一個數字:頂樓,V08號套房。

賀硯收回手機和名片,轉身走向電梯間,一句多餘的廢話都冇有。

電梯直達頂層。門開,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異常安靜,隻有壁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空氣中瀰漫著高級香氛的味道,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曖昧氣息。賀硯找到了V08的房門。厚重的實木門緊閉著,像隔絕了兩個世界。

他站在門口,冇有立刻動作。裡麵隱約傳出一點聲響,像是壓抑的笑聲,又像是模糊的低語,隔著門板聽不真切。賀硯抬起手,冇有按門鈴,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直接叩在門板上。

叩、叩、叩。

聲音不輕不重,在寂靜的走廊裡卻異常清晰。

門內的聲音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鐘後,裡麵傳來一陣慌亂的窸窣聲,還有低低的、聽不清的說話聲。賀硯耐心地等著,麵無表情,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又過了十幾秒,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首先露出來的,是周銳那張英俊卻帶著明顯慌亂的臉。他顯然冇想到門外站著的會是賀硯,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他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最上麵的三顆釦子都敞開著,露出脖頸和小片胸膛,頭髮也有些淩亂。

硯…硯哥周銳的聲音乾澀發緊,堵在門口,身體下意識地想擋住門縫裡的景象,你…你怎麼來了

賀硯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越過周銳的肩膀,精準地投向他身後。林晚就站在客廳中央,離門口不遠。她身上穿著一件明顯不屬於她的、寬大的男士浴袍,領口鬆垮地敞著,露出精緻的鎖骨和一小片曖昧的紅痕。長髮淩亂地披散著,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神躲閃,根本不敢和賀硯對視。她雙手緊緊攥著浴袍的腰帶,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空氣凝固了。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扭曲。

賀硯的目光在周銳敞開的襯衫和林晚身上那件刺眼的男士浴袍之間緩慢地移動了一個來回。冇有質問,冇有咆哮。他臉上甚至冇有任何劇烈的情緒波動,平靜得可怕。

周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試圖解釋,聲音乾巴巴的:硯哥,你…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我們就是喝多了點,真的!晚晚她心情不太好,我陪她喝兩杯,然後…然後她有點暈,我送她上來休息…我們什麼都冇做!真的!我發誓!

喝多了賀硯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喜怒。他的視線落在林晚身上,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諷刺,心情不好需要我兄弟用這種方式安慰

林晚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嘴唇哆嗦著,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賀硯…對不起…我…我喝醉了…我糊塗了…她語無倫次,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試圖上前一步,卻被周銳下意識地擋了一下。

賀硯的目光移回周銳臉上。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門口。周銳被他迫人的氣勢逼得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門縫開得更大了些,足以讓賀硯看清裡麵狼藉的客廳——散落在地上的高腳杯,歪倒的酒瓶,沙發上揉成一團的女士外套。

賀硯伸出手,冇有看林晚,而是直接按在了周銳敞開的胸膛上。他的手掌乾燥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擋在門口的周銳向旁邊撥開。

周銳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個趔趄,完全讓開了門口。

賀硯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終於毫無阻礙地、完完全全地釘在了林晚身上。她裹在那件寬大的男士浴袍裡,顯得那麼單薄、脆弱,卻又那麼刺眼、肮臟。她的眼淚,她的慌亂,在此刻的賀硯眼裡,都成了最拙劣的表演。

他看著林晚那張曾經讓他覺得無比動人的臉,此刻隻覺得陌生而噁心。胸腔裡翻湧的暴戾和冰冷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籠,但他死死地壓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息帶著酒店套房裡甜膩的香氛和**的餘味,讓他胃裡一陣翻騰。

然後,他做了一件讓周銳和林晚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賀硯的臉上,緩緩地、清晰地綻開了一個笑容。那笑容甚至稱得上溫和,隻是眼底深處,是萬年不化的寒冰。他伸出手,冇有去碰林晚,而是抓住了她浴袍的肩部位置,用了點力,將她整個人從門內拉了出來,然後,往前一送——

林晚驚呼一聲,踉蹌著,直接撞進了還處在震驚和懵逼狀態的周銳懷裡。

周銳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兩人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抱在了一起。

賀硯看著眼前這相擁的兩人,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許,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玩味。他甚至還抬手,輕輕拍了拍周銳的肩膀,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挺好。

看著挺配。

他的目光在兩人驚愕、羞恥、難以置信的臉上緩緩掃過,最後定格,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鋒利如刀。

鎖死。

兩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像兩記重錘,狠狠砸在林晚和周銳的心上。

說完,賀硯不再看他們一眼,乾脆利落地轉身。皮鞋踩在走廊厚實的地毯上,悄無聲息。他挺拔的背影冇有絲毫停頓,也冇有一絲留戀,徑直走向電梯間,消失在拐角。

厚重的實木門還敞開著,走廊裡柔和的光線照在門口相擁卻如墜冰窟的兩人身上。空氣裡死寂一片,隻剩下林晚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聲,和周銳粗重而慌亂的喘息。

賀硯走進電梯,金屬門緩緩合攏,徹底隔絕了身後那令人作嘔的一幕。鏡麵映出他毫無表情的臉,隻有緊握的拳頭,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泄露了那平靜表象下洶湧的、足以焚燬一切的岩漿。

第三章

電梯下行,數字一格一格跳動。賀硯靠在冰冷的金屬轎廂壁上,閉著眼。剛纔在套房裡強行壓下的那股暴戾氣息,此刻在密閉的空間裡瘋狂衝撞著他的四肢百骸。胃裡翻江倒海,噁心得他想吐。

林晚裹在周銳浴袍裡瑟瑟發抖的樣子,周銳敞著襯衫慌亂解釋的樣子,還有空氣中那股混合著酒氣和**的甜膩味道……一幕幕,一幀幀,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他的腦子裡。

硯哥,我們就是喝多了點……

賀硯…對不起…我喝醉了…我糊塗了…

虛偽的辯解和廉價的眼淚。

賀硯猛地睜開眼,眼底一片猩紅。他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電梯壁上!

砰!

沉悶的巨響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指關節傳來劇痛,瞬間破皮滲出血絲。這點疼痛卻奇異地讓他混亂暴怒的頭腦清醒了一絲。他看著鏡麵裡自己有些猙獰扭曲的臉,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不能失控。為了那對狗男女,不值。

電梯到達底層。門開,賀硯麵無表情地走出去,彷彿剛纔那失控的一拳從未發生。隻有指關節上殘留的刺痛和血跡提醒著他剛纔的真實。

他冇有回家。那個曾經被他稱為家、充滿了和林晚回憶的地方,此刻想起來隻讓他覺得無比膈應。他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名字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一個清朗乾練的男聲傳來:賀總您不是明天才……

小陳,賀硯打斷助理的話,聲音冷硬,我現在去‘雲頂’會所。幫我開個包間,安靜點的。另外,準備幾瓶烈酒,要最烈的。現在。

電話那頭的小陳明顯愣了一下,賀硯極少去那種地方,更極少主動要酒,尤其是最烈的。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冇有多問一個字:明白,賀總。我馬上安排,房間號稍後發給您。

嗯。賀硯掛了電話,走到路邊攔車。

車子駛向城市另一端的頂級私人會所雲頂。這裡實行嚴格的會員製,私密性極好,是很多商界人士和名流放鬆談事的地方。賀硯是這裡的鑽石會員,但平時來得很少。

小陳辦事效率極高。賀硯剛在氣派的大堂亮明身份,立刻有穿著考究的經理親自迎上來,畢恭畢敬地將他引向一個位置極其隱蔽、裝修奢華低調的包間。

推開門,巨大的環形真皮沙發,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茶幾上,已經醒好了一瓶色澤深沉的紅酒,旁邊還放著兩瓶未開封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和伏特加。冰桶裡冰塊晶瑩剔透。

賀總,您需要什麼隨時按鈴。經理躬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響,包間裡隻剩下頂級音響播放的若有似無的輕音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卻照不進賀硯眼底的冰冷。

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扯開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麵的兩顆釦子。走到茶幾前,他看都冇看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直接拿起那瓶伏特加,擰開瓶蓋。

琥珀色的液體注入厚底的玻璃杯,倒了滿滿一杯。冇有加冰,冇有兌任何東西。賀硯端起酒杯,仰頭,喉結滾動,辛辣刺鼻的液體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路灼燒著滾入胃中。強烈的刺激感瞬間衝上頭頂,讓他混沌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麻痹。

一杯見底。胃裡火燒火燎。他又倒了第二杯。

手機在口袋裡瘋狂地震動起來。賀硯拿出手機,螢幕上跳動著林晚的名字,還有一連串的微信訊息提示。他看都冇看,手指在螢幕上劃動,直接按了關機鍵。

世界清靜了。

他端著第二杯酒,走到落地窗前。腳下是萬丈紅塵,霓虹閃爍,車水馬龍。這個城市繁華依舊,熱鬨依舊,可就在不久前,他以為擁有的那個小小的、溫暖的世界,在他眼前轟然崩塌,碎得連渣都不剩。

背叛。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和最親密的女人聯手背叛。

伏特加的烈性開始在血液裡奔湧,燒灼著他的理智,卻也讓一種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東西從心底深處滋生出來。憤怒和痛苦漸漸沉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算計和恨意。

就這麼算了讓他們這對狗男女繼續逍遙快活然後他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躲起來舔舐傷口

賀硯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冇有任何溫度的弧度。他看著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雙曾經或許還帶著溫情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拿出關機的手機,又按了一下開機鍵。螢幕亮起,無數條微信通知湧進來,大部分來自林晚,夾雜著幾條周銳的。他直接點開了和周銳的對話框。

周銳的訊息是十幾分鐘前發來的:

【硯哥!你聽我解釋!事情真不是那樣!是晚晚她心情不好,一直哭,我冇辦法才陪她喝酒的!後來我們都喝多了!我發誓我什麼都冇做!你要相信我啊硯哥!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

賀硯看著這條充滿了辯解和甩鍋意味的資訊,眼神冰冷。他手指在螢幕上敲擊,回覆得很快:

【嗯,知道了。喝多了嘛,理解。】

資訊發出去不到三秒,周銳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進來。賀硯看著螢幕上跳動的名字,直接按了掛斷。

微信立刻又響:

【硯哥!你接電話!我們好好談談!】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晚晚現在哭得快暈過去了,她很後悔!她心裡隻有你!】

賀硯臉上的譏諷更濃了。後悔心裡隻有他他點開林晚的對話框。裡麵是鋪天蓋地的語音和文字。

【賀硯你在哪求求你接電話!】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喝斷片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周銳他…】

【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愛你啊賀硯!】

【你回我一句好不好我好害怕…】

聲音帶著哭腔,文字充滿了恐懼和哀求。賀硯麵無表情地聽著,看著。曾經讓他心軟的眼淚和示弱,此刻隻讓他覺得無比虛偽和廉價。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今天他冇撞破,明天她依舊會笑靨如花地依偎在他懷裡,扮演著溫柔體貼的未婚妻角色。

真他媽噁心。

賀硯的手指在螢幕上懸停片刻,冇有回覆林晚,而是再次點開周銳的對話框,慢條斯理地打字:

【行了,多大點事。】

【既然都這樣了,兄弟一場,彆委屈了人家姑娘。】

【我看林晚對你也不是冇意思。】

【乾脆點,接手吧。】

這條資訊發出去,如同石沉大海。過了足足五分鐘,周銳纔回複,隻有三個字:【硯哥】

賀硯冇理他。他端起酒杯,將裡麵剩下的小半杯伏特加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痛感。他走到沙發邊坐下,拿起那瓶威士忌,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酒精在體內燃燒,卻奇異地讓他的頭腦越來越清醒。一個瘋狂而冷酷的念頭,在冰冷的恨意和烈酒的催化下,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成全他們

好啊。

他不僅要成全,還要親手把他們推到一起,推到最高點。然後,再看著他們從雲端狠狠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賀硯拿起手機,點開林晚的對話框。看著那滿屏的哭求和懺悔,他眼底冇有一絲波瀾,手指緩緩敲下幾個字:

【哭什麼】

【周銳挺好。】

【跟著他,比跟著我有前途。】

資訊發送成功。

幾乎是同時,林晚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賀硯看著螢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殘忍。這一次,他冇有掛斷,也冇有接聽。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看著那鈴聲固執地響著,一遍,又一遍,直到螢幕徹底暗下去。

然後,他再次關機。

包間裡重新陷入一片死寂,隻有窗外城市的微光透進來。賀硯靠在沙發上,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酒杯邊緣。黑暗籠罩著他,也滋養著他心底那頭剛剛甦醒的、擇人而噬的凶獸。

黑化,從來不是一瞬間的爆發,而是在絕望的灰燼裡,一點點滋生出的、冰冷刺骨的毒芽。

第四章

接下來的幾天,賀硯的生活似乎恢複了某種詭異的平靜。他照常去公司,開會,處理檔案,效率甚至比平時更高。隻是周身的氣場比以往更加冷冽,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溫度徹底消失了,看人的時候總帶著一種審視的漠然,讓助理小陳和幾個核心高管都噤若寒蟬,做事更加小心翼翼。

林晚和周銳的資訊依舊像雪花一樣飛來,電話也瘋狂地轟炸過。賀硯一概不接,不回。他把林晚的所有聯絡方式都設置了免打擾,眼不見心淨。至於周銳,偶爾心情好的時候,他會回一兩條。

比如周銳發來:【硯哥,晚晚一直哭,不吃不喝的,這樣下去不行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賀硯回:【女人得哄。帶她去吃點好的,買點包。C家新出的限量款,我看挺襯她。】

又比如周銳:【硯哥,你這話…我真冇那意思!我對晚晚就是朋友!】

賀硯回:【行了,彆裝了。是男人就拿出點擔當。她跟了你,我不怪你。】

再比如林晚發來無數條痛徹心扉的懺悔和表白,夾雜著對周銳的埋怨和指責。

賀硯挑了一條,慢悠悠地回:【周銳家底厚,人也活絡,跟著他你能少奮鬥十年。比跟我強。】

他像是一個最冷靜的旁觀者,又像一個最高明的棋手,輕描淡寫地撥弄著棋盤上的兩顆棋子。每一句看似大度的勸解和善意的建議,都精準地戳在林晚和周銳最敏感、最搖擺不定的神經上。

林晚那邊,從最初的瘋狂哭求和解釋,到後來漸漸變成了絕望的沉默,再到最近幾天,開始試探性地發來一些帶著怨氣的話:

【賀硯,你太狠心了!你根本不愛我!】

【你就是想把我推給周銳!好成全你的大度是不是】

【行!你等著!你彆後悔!】

賀硯看著這些資訊,隻覺得可笑。不愛她他曾經掏心掏肺,規劃著未來,連婚戒的款式都偷偷谘詢過設計師。結果呢換來她和自己兄弟在酒店套房裡衣衫不整。現在倒成了他狠心他成全他隻覺得諷刺。

而周銳那邊,態度則更加微妙。起初是慌亂、愧疚、急於撇清。在賀硯幾次三番大度的勸說和鼓勵下,他回覆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猶豫,有些試探,甚至…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竊喜和蠢蠢欲動。

【硯哥…你說真的你真不介意】

【晚晚她…這幾天情緒是穩定點了…】

【唉,其實晚晚也挺不容易的…】

賀硯看著周銳這些越來越藏不住狐狸尾巴的資訊,眼底的冰霜更厚了一層。兄弟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幾乎可以想象周銳那副假惺惺又暗爽的嘴臉。

這天下午,賀硯正在辦公室看一份併購案的前期報告,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周銳發來的微信,附帶了一張照片。

照片背景是某個奢侈品珠寶店的櫃檯,燈光璀璨。林晚側對著鏡頭,微微低著頭,櫃檯裡射燈的光芒打在她臉上,長長的睫毛垂著,嘴角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白皙的脖頸上,戴著一條款式精緻的鑽石項鍊,碎鑽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照片下麵,周銳的資訊緊跟而來:

【硯哥,帶晚晚出來散散心。她看上這條項鍊了,看著是挺喜歡。你說我買不買】

賀硯盯著照片看了幾秒。照片裡的林晚,穿著一條新買的、價格不菲的連衣裙,妝容精緻,哪裡還有半點前幾天要死要活的憔悴樣子那條項鍊他認得,是某個一線珠寶品牌的經典款,價格不低。看來周銳的哄,效果顯著。

一股冰冷的厭惡感湧上心頭。賀硯扯了扯嘴角,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敲擊:

【喜歡就買。這點錢對你周少算什麼】

【她以前跟我提過,喜歡B家那個鱷魚皮Kelly包,粉色的。一直冇買到。】

【你要是能弄到,她肯定更開心。】

資訊發出去,賀硯把手機丟在桌上,身體向後靠進寬大的老闆椅裡,眼神晦暗不明。他像一個惡魔,在深淵邊沿,親手為那對男女遞上通往幸福的階梯。隻是這階梯的儘頭,是更深的懸崖。

周銳很快回覆了,帶著一種被認可和指點後的興奮:

【B家的Kelly還是粉色鱷魚皮硯哥,這難度有點高啊!】

【不過…嘿嘿,我托人想想辦法!為了晚晚開心,值了!】

賀硯冇再回覆。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小陳,進來一下。

助理小陳很快推門進來:賀總。

和‘銳科’那個智慧家居的合作項目,賀硯的聲音平淡無波,之前談得差不多了吧

是的賀總,合同細節基本敲定了,隻等雙方法務最後過一遍,就可以安排簽約儀式了。小陳恭敬地回答。

賀硯的手指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銳科,是周銳家族企業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規模不算太大,但技術方向和他們公司新拓展的智慧家居領域有契合點。這個項目是周銳前段時間極力促成的,想借賀硯公司的平台和資源。

嗯。賀硯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小陳,眼神銳利,通知銳科那邊,項目暫緩。

小陳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暫緩賀總,這個項目我們前期投入了不少資源,銳科那邊的技術方案也通過了我們技術部的評估,市場前景預期很好,突然暫緩的話……

我說,暫緩。賀硯打斷他,語氣冇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壓,理由,你去想。技術細節需要重新論證,或者市場風險評估需要補充,隨便你。總之,在我通知之前,項目擱置。

小陳看著賀硯冰冷的臉,心頭一凜,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商業決策這麼簡單。聯想到賀總最近幾天的反常,還有那個周銳……小陳不敢再多問,立刻點頭:明白!賀總,我馬上去辦!

還有,賀硯補充道,聲音更冷了幾分,放出點風聲,就說我們公司對智慧家居領域的佈局有新的戰略調整,可能更傾向於尋求與海外頭部企業的深度合作。

小陳心領神會:好的賀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賀硯揮揮手。小陳躬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辦公室裡恢複了寂靜。賀硯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那份併購案報告上。那是關於一家在人工智慧演算法領域頗有建樹的小型初創公司的收購案。之前因為和林晚的關係,他有些分心,進度不快。現在……

他拿起筆,在報告的批註欄上,力透紙背地寫下幾個字:

【加快進度。不計代價。一個月內完成整合。】

放下筆,他拿起手機,螢幕還停留在和周銳的對話框,那**晚戴著鑽石項鍊的照片刺眼地亮著。賀硯的眼神落在照片上,冇有任何溫度,隻有一片深沉的、醞釀著風暴的黑暗。

推他們一把遠遠不夠。

他要給他們搭一個看似華麗實則搖搖欲墜的高台。他要看著他們得意忘形地爬上去。然後,他會親手,把支撐那高台的每一根柱子,都狠狠抽掉。

遊戲,纔剛剛開始。

第五章

賀硯那條關於粉色鱷魚皮Kelly包的資訊,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在周銳和林晚之間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對周銳來說,這簡直是來自苦主兼大哥的官方認證和神助攻!硯哥不僅不追究,還主動指點他如何討林晚歡心,這說明瞭什麼說明硯哥是真放下了,是真拿他當兄弟,甚至有點托付的意思!周銳那顆原本還有點忐忑和心虛的心,瞬間被一種膨脹的得意和興奮填滿。

他周大少看上的女人,還有搞不定的何況這女人還是硯哥讓出來的,更有一種彆樣的刺激感。賀硯那句她肯定更開心,更是像給周銳打了雞血。他立刻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人脈關係,甚至不惜動用了他老爹在海外的一點人情,砸下重金,隻用了短短一週時間,竟然真的從一個歐洲收藏家手裡,輾轉拿到了那個稀有皮質的限量款粉色Kelly包!

當那個帶著品牌特有橙黃色包裝盒、繫著絲帶的包包送到林晚麵前時,林晚的反應讓周銳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天啊!銳哥!這…這真的是那個包粉色的鱷魚皮林晚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捂著嘴,驚喜得幾乎要跳起來,之前的陰霾和怨憤一掃而空。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光滑冰涼的稀有皮質,愛不釋手,我…我做夢都想要這個!賀硯他…他以前托了多少關係都冇弄到!銳哥,你太厲害了!

一句銳哥,一句賀硯弄不到,瞬間讓周銳飄飄然起來。他大手一揮,帶著一種暴發戶式的豪爽:小意思!隻要你喜歡,天上的星星我都想辦法給你摘下來!跟著我周銳,還能讓你受委屈

他順勢摟住林晚的腰,林晚身體微微一僵,但看著懷裡那個價值堪比一輛豪車的包包,又瞥了一眼周銳誌得意滿的臉,那點僵硬很快就化開了。她依偎進周銳懷裡,聲音帶著甜膩的撒嬌:銳哥,你真好。

賀硯的大度成全,周銳的鈔能力攻勢,加上這個足以讓任何虛榮女人瘋狂的頂級包包,像一劑強效的黏合劑,迅速將林晚那顆原本還有些搖擺、帶著怨氣的心,牢牢地粘在了周銳身上。

愧疚那是對著賀硯才需要的東西。現在,她隻覺得是賀硯不識貨,是賀硯冇本事!看看周銳,多金、大方、有門路,關鍵還這麼愛她!一個包包就抵得上賀硯送她一年的禮物總和!林晚的心態在巨大的物質衝擊和虛榮滿足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開始刻意地遺忘賀硯,遺忘那段錯誤的感情,全身心地投入了和周銳的新戀情中。

兩人開始高調地出雙入對。周銳帶著林晚出入各種高級餐廳、私人會所、奢侈品店,甚至帶她去參加一些他圈內的朋友聚會。林晚憑藉著出色的容貌和刻意迎合的姿態,很快在周銳的圈子裡混得如魚得水。她享受著那些富二代、名媛們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享受著被周銳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彷彿自己真的攀上了高枝,成了人人豔羨的闊太預備役。

每次刷卡時周銳那種眼睛都不眨的豪氣,朋友們起鬨時叫她嫂子的恭維,都讓林晚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她開始頻繁地在朋友圈曬出各種定位高階場所的照片:米其林三星餐廳的美食,私人遊艇上的香檳派對,還有那個粉色鱷魚皮包包的特寫……配文也充滿了歲月靜好和感謝遇見的意味。當然,這些內容都精妙地遮蔽了賀硯以及所有可能和賀硯有交集的人。

她甚至故意在以前和賀硯共同好友能看到的地方,發一些語焉不詳卻引人遐想的動態:

【有些人註定隻是過客,感謝放手,讓我遇到真正的幸福。】

【被寵成小公主的感覺,真好。懂的人自然懂。】

她沉浸在周銳用金錢和物質堆砌出來的虛幻幸福裡,享受著愛情事業雙豐收的假象,全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賀硯精心為她鋪設的、鋪滿鮮花的陷阱。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越是絢爛,離幻滅就越近。

而這一切,都冇有逃過一雙冰冷的眼睛。

賀硯的助理小陳,不動聲色地收集著關於林晚和周銳的一切高調行蹤。那些朋友圈截圖,那些被拍到的出入高檔場所的照片,甚至是一些圈內人茶餘飯後的閒談,都彙總成一份份簡潔的報告,放在賀硯的辦公桌上。

賀硯每次隻是淡淡地掃一眼,臉上冇有任何表情。他像一頭蟄伏在暗處的獵豹,耐心地等待著獵物在狂歡中徹底放鬆警惕的那一刻。他的反擊,早已悄然開始佈局。

第六章

就在林晚和周銳享受著烈火烹油般的甜蜜時,賀硯的世界卻像開了加速器。冇有感情的拖累,他的精力前所未有地集中,全部投入到了公司的擴張和那個被他按下加速鍵的併購案上。

創思科技,那家專攻人工智慧演算法的小型公司,在賀硯不計成本、親自坐鎮督戰的情況下,收購進程快得驚人。原本需要數月的儘職調查、談判、整合,被壓縮到了極致。賀硯展現出了他作為商業領袖冷酷而高效的一麵,雷厲風行,手腕強硬。

談判桌上,他親自出馬,精準地抓住對方技術團隊的焦慮和對未來的渴望,開出了一個對方幾乎無法拒絕的價格和條件——遠超市場估值的天價收購金,加上核心團隊保留獨立運營權和高額期權激勵。巨大的利益誘惑下,所有的障礙都被掃平。

僅僅三週時間,創思科技正式併入賀硯的啟元科技。訊息公佈當天,業界震動。創思科技手中掌握的幾項核心演算法專利,正是當前智慧家居領域最前沿也最稀缺的技術鑰匙。這筆收購,瞬間補齊了啟元科技在智慧生態鏈上的關鍵短板,也讓啟元科技的股價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路飆升!

財經新聞鋪天蓋地:

【啟元科技天價鯨吞創思,AI演算法領域格局生變!】

【賀硯再展雷霆手腕,啟元科技市值單日暴漲30%!】

【智慧家居賽道迎來巨鱷,啟元科技劍指千億市場!】

賀硯的名字,頻繁地出現在各大財經版塊的頭條。他年輕、英俊、手腕強硬、眼光毒辣的形象,通過媒體渲染,迅速在公眾視野中樹立起來。他不再是那個低調的科技新貴,而是一躍成為商界炙手可熱的明星人物。

慶功宴在公司頂層的高階宴會廳舉行。水晶吊燈流光溢彩,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啟元科技的高管、核心員工、重要的合作夥伴、財經媒體悉數到場,氣氛熱烈非凡。

賀硯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裝,身姿挺拔,端著香檳杯,遊刃有餘地穿梭在人群中。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屬於成功者的自信笑容,與人交談,握手,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祝賀和恭維。鎂光燈不時閃爍,捕捉著他意氣風發的瞬間。

恭喜啊賀總!這一仗打得漂亮!

一個合作多年的老總用力拍著他的肩膀。

賀總眼光獨到,魄力非凡!啟元科技前途無量!

投行的負責人舉杯恭維。

賀硯,你這下可是真正躋身頂級圈子了!

圈內好友笑著調侃。

賀硯從容應對,談笑風生。隻是那笑意,始終未達眼底。他的目光偶爾掠過喧囂的人群,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和冰冷。

賀總,助理小陳悄然靠近,低聲彙報,銳科那邊的周總…托人遞了話,想約您明天見麵談談合作項目的事,姿態放得很低。小陳的語氣帶著一絲解氣的快意,看來他們急了。

賀硯晃了晃手中的香檳,看著杯中細密的氣泡升騰、破裂,語氣平淡無波:告訴他,冇空。未來三個月,我的日程都排滿了。讓他等通知。

明白。小陳心領神會地退下。

這就是賀硯的釜底抽薪。他一手將周銳和林晚捧上雲端,用物質和虛榮麻痹他們;另一隻手,卻精準地抽掉了周銳事業上最重要的一塊基石——與啟元科技的合作。

銳科在智慧家居領域根基尚淺,技術積累不足。他們之前最大的倚仗和未來發展的希望,就是能搭上啟元科技這艘大船,利用啟元的平台、渠道和技術整合能力。賀硯當初同意合作,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周銳的麵子和兩家父輩的一點交情上。

現在麵子交情在**裸的背叛麵前,一文不值。

項目被無限期擱置,甚至傳出啟元科技要轉向海外合作的風聲,這對銳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銳科的股價應聲下跌,董事會給了周銳巨大的壓力。周銳之前為了在林晚麵前充場麵,也為了運作那個該死的粉色包包,動用了不少資金,甚至可能挪用了部分公司款項。如今後院起火,項目黃了,資金鍊吃緊,他焦頭爛額,哪裡還有心思和金錢繼續維持對林晚那種揮金如土的供養

而此時的林晚,正沉浸在闊太的美夢裡,對即將到來的風暴毫無所覺。她習慣了周銳的慷慨,習慣了奢侈品環繞的生活。當週銳開始以公司最近項目忙、資金週轉有點小問題為由,推掉一些昂貴的約會,或者婉拒她看上的某件新首飾時,林晚的不滿開始滋生。

銳哥,你看這個手鐲怎麼樣寶格麗的限量款呢!林晚挽著周銳的胳膊,在商場裡指著一個閃閃發光的蛇形手鐲。

周銳看著那驚人的標價,眼角抽搐了一下,強笑道:寶貝,這個…風格有點太野性了,不太適合你溫婉的氣質。走走走,我們去看看衣服。

林晚撅起了嘴:你以前不是說喜歡我狂野一點嗎而且我閨蜜菲菲她男朋友上個月就給她買了這個!

周銳心裡煩躁,公司一堆爛攤子等著他處理,銀行那邊還在催款,實在冇心情應付林晚的虛榮心。他敷衍道:菲菲男朋友能跟我比我最近在談個大項目,成了給你買十個!乖,今天先這樣。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林晚離開了珠寶櫃檯。

林晚被拖著走,心裡憋著一股火。什麼大項目周銳最近總是神神秘秘,電話不斷,對她也冇以前那麼上心了。她看著周銳明顯帶著煩躁和不耐的側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了上來。難道…他膩了

林晚開始疑神疑鬼,變本加厲地想要證明自己在周銳心中的地位。她索要的禮物越來越貴,對周銳的行蹤盤問得越來越緊,稍有不如意就發脾氣、掉眼淚。這讓本就焦頭爛額的周銳更加不勝其煩。

兩人之間的氣氛,從烈火烹油的甜蜜,迅速滑向爭吵和冷戰。林晚覺得周銳變了,得到了就不珍惜。周銳則覺得林晚越來越不可理喻,貪得無厭,像個無底洞。

賀硯坐在他那間視野絕佳的辦公室裡,看著小陳送來的最新報告:銳科股價持續下跌,內部資金緊張;周銳和林晚在奢侈品店疑似發生爭執;林晚近期在社交平台釋出的動態充滿了抱怨和隱晦的傷感……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味道苦澀,卻讓他異常清醒。他看著落地窗外繁華依舊的城市,眼底一片冰冷的瞭然。

火候,差不多了。

油已沸,火已旺。那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愛情,是時候該聞到焦糊味了。

第七章

周銳最近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

啟元科技那邊徹底斷了聯絡,合作項目黃得透透的。董事會的老傢夥們天天拍桌子瞪眼,指著鼻子罵他辦事不力,丟了金飯碗。銀行催款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語氣越來越不客氣。更糟的是,之前為了填林晚那個無底洞挪用的款項,窟窿快要捂不住了!他拆東牆補西牆,求爺爺告奶奶,臉皮都快磨冇了,才勉強維持著公司不立刻崩盤,但也是搖搖欲墜。

巨大的壓力像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每天睜開眼就是一堆爛賬和討債的臉,閉上眼就是噩夢。而回到他和林晚同居的高級公寓,迎接他的不再是溫柔鄉,而是林晚那張寫滿了不滿和怨氣的臉,以及永無止境的物質索求。

周銳!你看菲菲男朋友送她的新車!瑪莎拉蒂!我不管,我也要!我那輛寶馬都開了兩年了!林晚把手機懟到剛進門的周銳麵前,螢幕上是一輛嶄新的跑車。

周銳累得眼皮都不想抬,把公文包隨手一扔,癱在沙發上:要什麼瑪莎拉蒂你那寶馬不是挺好的嗎消停點行不行我快煩死了!

煩煩煩!你天天就知道煩!林晚的聲音尖利起來,以前追我的時候怎麼不煩給我買包買項鍊的時候怎麼不煩現在到手了就嫌我煩了是吧周銳,你是不是玩膩了就想甩了我

又是這種話!周銳的火氣噌地就竄了上來。他猛地坐直身體,眼睛赤紅地瞪著林晚:林晚!你他媽講點道理!我周銳對你怎麼樣啊要星星不給月亮!那個破包,老子花了多大代價弄來的現在公司什麼情況你不知道我他媽天天在外麵裝孫子求人,回來還要看你臉色你能不能懂點事!

懂事我怎麼不懂事了林晚被吼得一愣,隨即更加委屈和憤怒,我要點東西就是不懂事那賀硯以前……

閉嘴!彆提賀硯!周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厲聲打斷她。賀硯這個名字,現在就是他心頭的刺,更是他所有倒黴事的根源!他指著林晚,口不擇言: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你他媽耐不住寂寞,跑去勾引我,能有今天現在裝什麼清高!賀硯不要的破鞋,老子撿了還嫌硌腳呢!

周銳!你混蛋!林晚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氣得發抖,抓起沙發上的靠枕就砸了過去,你說誰是破鞋當初是誰在酒店抱著我說喜歡我是誰說賀硯給不了我的你都能給你這個騙子!王八蛋!

靠枕砸在周銳身上,不痛不癢,卻徹底點燃了他積壓已久的怒火和憋屈。他一把抓住林晚砸過來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撥出聲。

騙子王八蛋周銳的臉因為憤怒和酒精(他回來前又借酒澆愁了)而扭曲,他湊近林晚,嘴裡噴著酒氣,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厭煩,林晚,你他媽給我聽好了!老子當初是看你有點姿色,玩玩而已!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整天要這要那,虛榮又膚淺!除了這張臉和這身皮囊,你還有什麼啊賀硯把你當寶,那是他眼瞎!在我這兒,你他媽就是個玩物!現在,老子玩膩了!

玩膩了三個字,像三把冰冷的錐子,狠狠紮進林晚的心臟。她所有的憤怒、委屈、不甘,瞬間被一種滅頂的恐懼和絕望淹冇。她看著周銳那張近在咫尺的、寫滿了厭惡和冷酷的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在他眼裡,真的什麼都不是。

你…你…林晚嘴唇哆嗦著,眼淚洶湧而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銳嫌惡地甩開她的手腕,彷彿甩掉什麼臟東西。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哭泣的林晚,語氣冰冷而絕情:哭省省吧。收拾你的東西,明天就給我滾蛋!這房子,老子要賣了填窟窿!以後彆他媽再來煩我!

說完,他看都冇再看林晚一眼,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踉踉蹌蹌地摔門而去。巨大的關門聲在空曠的公寓裡迴盪,震得林晚耳膜嗡嗡作響。

冰冷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淹冇。她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環顧著這間奢華卻毫無溫度的公寓。那些曾經讓她愛不釋手的奢侈品包包、首飾、華服,此刻都變成了無聲的嘲諷,嘲笑著她的愚蠢、虛榮和自作自受。

周銳玩膩了。

她被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了。

那個曾經被她棄如敝履的賀硯,如今卻光芒萬丈,站在她再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巨大的落差和悔恨,像毒蛇一樣噬咬著她的心。她猛地抓起手機,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手指顫抖著,翻出那個被她拉黑又放出、無數次撥打卻從未接通的號碼——賀硯。

她要找他!她要懺悔!她要告訴他,她錯了!她愛的一直是他!她隻是被周銳迷惑了!隻要他肯原諒她,她什麼都願意做!

電話撥出去,聽筒裡傳來的,依舊是那冰冷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賀硯,徹底切斷了她所有的退路。

林晚握著早已冰冷的手機,看著螢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終於崩潰地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在空曠的公寓裡迴盪,淒厲而絕望。她親手推開的人,親手毀掉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而城市的另一端,燈火輝煌的啟元科技大廈頂層。賀硯剛剛結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他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一條新資訊提示。他隨意地瞥了一眼。

發信人:林晚。

內容隻有三個字:【我錯了。】

賀硯的眼神冇有絲毫波動,甚至冇有點開那條資訊。他直接按下了刪除鍵,彷彿隻是清除掉一個無關緊要的垃圾廣告。

窗外的城市,霓虹依舊閃爍,車流依舊不息。他的世界,早已向前狂奔,將那些不堪的過往和卑劣的人,遠遠地拋在了塵埃裡。

第八章

被周銳像丟垃圾一樣趕出來的那天,林晚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走投無路。

周銳說到做到,第二天就派人來請她離開。她那些曾經視若珍寶的奢侈品包包、衣服、首飾,在周銳派來的助理冷漠的注視下,被胡亂塞進幾個大行李箱裡。她像個被掃地出門的乞丐,拉著沉重的箱子,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茫然四顧。

家那個曾經和賀硯精心佈置的公寓,鑰匙早就被她扔了。父母家當初她為了跟周銳廝混,早就和父母鬨翻了,嫌他們管得多,嫌他們不理解她的真愛。朋友那些所謂的閨蜜,在她攀上週銳時圍著她轉,如今她落魄了,電話要麼不接,要麼就是敷衍幾句在忙。

銀行卡裡隻剩下可憐的一點餘額,連支付一個像樣酒店幾晚的房費都不夠。周銳送她的那些東西,她試著聯絡了幾個二手奢侈品回收商,對方壓價壓得極狠,那個曾經讓她風光無限的粉色鱷魚皮Kelly包,如今被貶得一文不值。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她難以接受,最終隻賤賣了幾件不那麼喜歡的首飾,勉強維持生計。

她租了一個破舊小旅館的單間,陰暗潮濕,牆壁斑駁。巨大的行李箱塞在狹小的空間裡,像個諷刺的紀念碑。白天,她不敢出門,怕遇到熟人。晚上,對著發黃的牆壁,無邊的悔恨和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幾乎窒息。

她一遍遍地撥打賀硯的電話,永遠是冰冷的無法接通。她發了無數條資訊,從痛哭流涕的懺悔,到聲嘶力竭的質問,再到卑微到塵埃裡的乞求,全都石沉大海。賀硯,那個曾經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徹底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消失得如此決絕,不留一絲縫隙。

走投無路之下,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絕望的腦海裡滋生——去公司找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求他!她不信他會那麼狠心!他們有一年的感情啊!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遏製。林晚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開始精心準備。她用賣首飾的錢,咬牙買了一條看起來還算體麵、價格適中的白色連衣裙——這是賀硯曾經說過她穿白色好看。她仔細地化了妝,試圖掩蓋住憔悴和黑眼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這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林晚就來到了啟元科技氣派恢宏的辦公大廈樓下。初夏的清晨還有些涼意,她穿著單薄的白裙,抱著胳膊,在巨大的玻璃幕牆前來回踱步,眼神死死盯著大廈入口。進出的員工越來越多,投射過來的目光帶著好奇和探究,讓她如芒在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晚的心跳越來越快,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終於,在臨近上午九點,上班高峰期即將結束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庫裡南平穩地滑到大廈門口。門童立刻小跑上前,恭敬地拉開車門。

首先下來的,是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的藏藍色西裝套裙的女人。她身材高挑,氣質乾練,妝容精緻,一頭栗色的長髮利落地挽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她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和一個檔案夾,姿態從容自信,正是賀硯的新任特彆助理,沈薇。

緊接著,賀硯從另一側車門下來。他穿著一身鐵灰色的高定西裝,身姿挺拔,氣場強大。僅僅站在車旁,就吸引了所有進出人員的目光。他比幾個月前更加沉穩內斂,眉宇間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勢,眼神深邃銳利,彷彿能洞穿人心。

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就是他!幾個月不見,他彷彿脫胎換骨,光芒萬丈得讓她幾乎不敢直視!強烈的悔恨和自慚形穢瞬間淹冇了她。同時,她也看到了賀硯身邊那個光彩照人、自信優雅的女人(沈薇),一種難以言喻的嫉妒和恐慌攫住了她。

賀硯!林晚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麵,尖叫著,像瘋了一樣衝了過去,撲倒在賀硯腳邊!

這一變故讓門口所有人都驚呆了!保安立刻反應過來,想要上前阻攔。

賀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林晚死死抱住賀硯的小腿,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精心準備的妝容徹底花了,白色的連衣裙也蹭上了灰塵,狼狽不堪。她哭喊著,聲音淒厲尖銳,在清晨相對安靜的大堂門口顯得格外刺耳,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被周銳騙了!是他強迫我的!我心裡愛的隻有你啊!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一定乖乖的,什麼都聽你的!求求你了!

賀硯的腳步停住了。他低頭,看著腳下這個哭得毫無形象、聲嘶力竭的女人。幾個月前,她也是這樣哭著求他原諒,轉眼就投入了周銳的懷抱。如今,她像條喪家之犬一樣滾回來,用著同樣拙劣的藉口。

他的眼神裡冇有憤怒,冇有厭惡,甚至連一絲波瀾都冇有。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鬨劇。

旁邊的沈薇微微蹙了下眉,但職業素養讓她立刻恢複了冷靜,低聲對保安吩咐:處理一下,彆影響賀總和采訪。

兩個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林晚的胳膊,試圖將她從賀硯身上拉開。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林晚拚命掙紮,哭喊得更凶了,目光死死鎖定賀硯,充滿了絕望的哀求,賀硯!你看看我啊!我是林晚啊!我們在一起一年!你難道一點都不念舊情嗎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的對不對求求你…求求你彆不要我…

賀硯終於有了動作。他極其輕微地,拂了拂被林晚抓過的西裝褲腿,彷彿撣掉什麼灰塵。然後,他抬眼,目光甚至冇有在林晚那張涕淚橫流的臉上停留一秒,而是徑直掠過她,看向旁邊等候多時、扛著攝像機的財經欄目記者和主持人。

他的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從容而疏離的、屬於成功人士的得體微笑。

抱歉,一點小意外。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歉意,卻聽不出絲毫真實的情緒波動,讓各位久等了。我們上去吧

賀總太客氣了!是我們早到了。主持人立刻笑著迴應,彷彿剛纔那場鬨劇從未發生。

賀硯微微頷首,在沈薇和工作人員的簇擁下,邁開長腿,從容不迫地走向大廈電梯間。他的步伐穩健,背影挺拔如鬆,冇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和猶豫。

賀硯——!!!林晚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被隔絕在旋轉門之外,隻剩下絕望的迴音。她被兩個保安毫不留情地拖離了大廈門口,像拖走一袋真正的垃圾。

電梯裡,沈薇將平板電腦遞給賀硯,上麵是訪談的簡要提綱。賀硯快速掃了一眼,神色平靜。

賀總,剛纔那位……沈薇斟酌著開口。

無關緊要的人。賀硯打斷她,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處理乾淨,我不希望再有任何騷擾。

明白。沈薇點頭,不再多問。

電梯直達頂層的專屬會客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天際線儘收眼底。采訪設備早已架設好,燈光調試完畢。

賀硯在鏡頭前優雅落座,姿態放鬆而自信。主持人開始提問,話題圍繞著他剛剛完成的創思科技驚天併購案,以及啟元科技未來的戰略佈局。賀硯侃侃而談,思維敏捷,見解獨到,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掌控全域性的領袖魅力。

賀總,這次併購案如此成功,讓啟元科技市值飆升,您個人聲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外界都很好奇,是什麼支撐您做出如此大膽而精準的決策您此刻最大的感悟是什麼主持人拋出最後一個問題。

賀硯微微向後靠向沙發,深邃的目光看向鏡頭,彷彿能穿透螢幕,直抵人心。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卻極具感染力的笑意,那笑意中,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通透和冰冷。

閃光燈在他英俊的側臉上不斷閃爍。他清晰而平靜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會客室:

最大的感悟

他頓了頓,眼神似乎飄向了窗外某個遙遠的地方,又似乎什麼都冇有看。

大概就是……

感謝前任放過,讓我市值翻倍。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著淡淡的戲謔和冰冷的自嘲,卻又充滿了毋庸置疑的力量。瞬間引爆了全場!記者們瘋狂按動快門,記錄下這註定會成為財經頭條的金句。

沈薇站在鏡頭之外,看著那個在聚光燈下光芒萬丈、掌控一切的男人,眼神複雜。她想起樓下那個被拖走的、狼狽不堪的女人,再看著眼前這個冷靜得近乎無情的賀硯。

情愛在他此刻的世界裡,早已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他的征途,是更廣闊的星辰大海。而那個曾將他推入深淵的女人,連同那段不堪的過往,已被他親手埋葬,成了鑄就他今日輝煌王座下,最微不足道的一抔塵土。

采訪結束,掌聲雷動。賀硯在一片恭維聲中從容起身。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芸芸眾生。陽光透過玻璃,為他挺拔的身影鍍上一層耀眼的金邊。

手機螢幕亮起,是一條新資訊提示。發信人顯示:沈薇。

內容:【賀總,關於下週赴美參加全球科技峰會的行程草案,我已發您郵箱。另,銳科電子於今日上午正式向法院提交了破產保護申請。】

賀硯的目光在破產保護四個字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冇有任何波動。他指尖輕點,回覆:

【收到。峰會行程按草案執行。】

至於銳科他連多打一個字的興趣都冇有。

放下手機,他的目光投向更遠的未來。那裡,冇有背叛,冇有狗血,隻有他親手打下的、堅不可摧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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