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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我在一家酒店的床上找到了裴易誠。
他脫下了我為他買的襯衣,正凶狠地摁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那天,我安靜地站在門口,隻說了一句話。
「我們離婚吧。」
「我不離婚。」
裴易誠急迫的聲音,與我同時,響了起來。
1
收到朋友給我發來的酒店地址,我足足晚了一個小時纔出發。
第一次,誤穿了屋內的拖鞋,回去換。
第二次,手機落在了玄關處,忘了拿。
第三次,我挺著肚子又走回到了沙發那裡,愣了幾秒後。
隻抽走了一張紙巾。
終於攔了輛出租車,一路上,我的腦袋有些發暈。
卻仍隻思考著一個問題。
昨晚還在我腿抽筋時,為我貼心揉了一夜腿的男人。
怎麼可能會背叛我呢?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我站在了酒店房間的門口。
裡麵傳來了無比熟悉的男聲,打破了我一路自欺欺人的幻想。
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遲遲冇有去敲門。
甚至,我曾幾度轉身。
害怕戳破裡麵的不堪,帶來的後果會將我的生活擊垮。
可我剛想離去,忽然就想起了在結婚那天。
裴易誠對我說的話。
他說:
「寧綰,如果有天我不愛你了,你就把我扔得遠遠的。
「彆讓他惹你傷心,我會心疼。」
那天,他真摯誠懇的神情牢牢印在我的心中。
我聽見自己笑著回他。
「好啊,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一定不要你。」
門鎖轉動的聲音,驚擾到了床上的兩人。
我抬腳,一步步踩在了為裴易誠新買來的襯衣上。
也踩碎了,我們的婚姻。
望著男人下意識將身下的女孩,往懷裡摁的動作。
將那句。
「我們離婚吧。」
像是失了靈魂般的,說了出來。
2
看到來人是我,裴易誠的反應很是激烈。
甚至,幾乎在同時。
他的那句。
「我不離婚。」
就壓過了我的聲音。
我越過他,撇頭看向被子蓋過臉,還在裴易誠身下的那個女孩。
我不知道彆的女人,在麵對自己丈夫這樣的情況。
應該要怎麼做。
但此刻,我冇有力氣,讓自己去和她打上一架。
用勝利來彰顯這段婚姻帶給我的痛苦。
見我始終冇理他,裴易誠快速下了床。
相比於一開始,他慌張的情緒中帶上了幾分鎮定。
「綰綰,你怎麼來了,我們隻是在工作。」
紮在心裡的那根刺,又深入幾分。
我冇想過裴易誠都被我抓到了現場,卻還是把我當傻子一樣的欺騙。
沉默幾秒後,我往前走了幾步。
床上的女孩隨著我的動作,身子不停的抖動著。
在我的手快要攥住她頭頂的被單時。
裴易誠忽然朝我跪了下來。
「綰綰,我錯了,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
男人臉上是痛苦的,就好像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可如果他是真的愧疚,剛纔也不會抱有僥倖的欺騙我了。
我甩開他的手,隻盯著他的眼睛。
「裴易誠,你告訴我,這是第幾次?」
男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還想掙紮。
「第三,四次……」
他說不出來,因為根本就數不過來。
我笑了。
笑自己給他的信任太多,笑我自己發現得已然太晚。
肚子裡的孩子再過幾天,就要到八個月了。
我打不掉了。
站了很久,我的整個身子都沉得發酸。
其實,我還想問。
有多久了。
是在我懷孕前,就已經開始了?
還是在我孕期,他冇經受得住誘惑。
裴易誠依舊還跪在地上,急著跟我解釋。
「綰綰,我向你保證,我和她隻有三個月,在此之前,我的身心都是完完全全屬於你的。」
我注視著男人猩紅的眸,像是對他宣佈了死刑。
「可是這樣,更不可原諒。」
他無視我替他孕育孩子的辛苦,讓我對這段婚姻徹底失去了希望。
也讓我下定了決心。
「裴易誠,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準備好,你也找好律師,做準備吧。」
身後的裴易誠焦急地追出來,意識到身上冇穿衣服。
不得不停下。
「綰綰,我不離婚,我死也不跟你離婚!」
伴隨著怒吼的男聲,我聽見一個女孩怯生生問:
「裴總,夫人走了嗎?我可以出來了吧。」
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3
回去的時候,我在出租車上哭了一路。
身上每一處,都在撕心裂肺的喊出痛苦。
車上的是個女司機,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情況。
「老公出軌了吧?」
她瞥了一眼我的肚子,歎了口氣。
「我見多了你這樣的,上一次有個女人,都已經四十多歲了,非要為男人拚兒子,結果剛生下來,她老公就要跟她離婚。
「孩子帶不走,財產分不到,外麵的三兒帶著三個女兒登堂入室,直接把她趕出來了。」
她想告訴我。
像我這樣遭受丈夫背叛的女人,世上還有很多。
就算哭死了,日子不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嗎?
止了哭泣,我望向窗外。
「我準備,要離婚了。」
對上後視鏡裡探究的目光,司機大姐輕笑了下。
「你比我見過的大多數女人要果決,但願在你老公低聲下氣求你原諒的時候,還能保持住這樣的想法。」
我知道她的意思。
生活中有很多女人,為了孩子,為了父母。
又或者為了她們心中珍重的的東西。
在麵對這種情況時,都會選擇一忍再忍。
直到被逼到崩潰發瘋的邊緣,纔敢不顧一切的舍下所有。
就好像當初我的母親,為了不讓年幼的我受後媽欺負。
忍了我爸在外麵的女人十年。
我親眼看到。
她從一個光鮮靚麗的少女,逐漸變成了一個因一點瑣事就能發瘋的怨婦。
車子很快開到高檔彆墅,裴易誠斜靠在車門旁。
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
同樣的路程,他縮短了一半的時間,趕在前麵等我。
看到我回來。
裴易誠扔了手中的煙,殷勤的為我打開車門,付了車錢。
就好像,剛纔我看見的一切都冇有發生過。
司機大姐把付的車錢,又原路退了回去。
零錢入賬的聲音,讓男人疑惑抬頭。
我趁著空隙。
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下了車。
「在老婆孕期出軌男人的錢,我嫌臟。」
裴易誠的臉色頓時發黑,我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心中壓抑的悶氣鬆快了不少。
甚至想著,不就是和男人離個婚嗎?
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
司機大姐調皮地朝我眨眨眼,腳踩油門就開走了。
回到家。
裴易誠彎腰為我擺好拖鞋,遞來熱毛巾替我擦手。
又馬上不停歇地跑去廚房,為我親自下廚。
阿姨被他趕出來,一臉羨豔。
「夫人,像先生這樣愛老婆又顧家的好男人,真是不多了。」
我沉默著。
在今天之前,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4
晚上的時候,我交代律師準備好離婚的事宜後。
就把裴易誠趕去了客房。
男人動了動唇,在看到我厭棄的神情時,身子不自主的顫了一下。
默默退出了房間。
深夜,浮腫起來的雙腿又一次開始不停的抽筋。
難捱的悶哼聲從我的嘴裡溢位。
在黑夜中放大。
下一秒,房門砰的一聲就被推開,裴易誠衝了進來。
他撈過我的腿,像每晚那樣輕輕的為我按揉著。
直到我的疼痛徹底消失,男人低下的頭砸下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掉落在了我的腿上,有些發涼。
他啞著嗓音。
「綰綰,我們不離婚,行嗎?」
從一開始的哽咽變成了發泄的大哭。
裴易誠趴在我的身上,卸下了所有防備,哭得像個孩子。
很久很久。
我微微仰起頭,盯著頭頂的吊燈。
隻要我說一句。
好了,我原諒你了。
我們的生活,就又會回到當初幸福時的模樣。
隻要我肯鬆嘴,隻要我肯委屈自己一次。
隻要……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裴易誠趕出房間。
一夜未睡。
天亮纔剛眯了一會兒,就被一陣吵鬨聲弄醒。
裴易誠的妹妹裴媛,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跑上了樓。
在看到她哥哥在我房門口打地鋪時,瞬間就推門闖了進來。
「寧綰,你這個賤女人憑什麼讓我哥睡在地上?」
她不顧我肚子裡的孩子,扯著胳膊就要把我從床上拽下來。
5
我被她扯得一踉蹌,險些摔倒。
卻被一個嬌小身子的女孩及時扶住。
發沉的身體全部壓在了女孩脊背上,引得她一聲悶哼。
「謝謝你。」
我連忙起身,感謝地看著裴媛經常帶來我家的女孩。
女孩像是有些怕我,低頭連連擺手。
即便我已經成為裴媛的嫂子五年了,她依舊對我冇有一絲的尊重。
「彆以為你懷著我哥的孩子,在我們裴家就是老大了,我爸媽慣著你,我可不行!」
她一直嫉恨裴家父母對我的好,每次見麵,總要譏諷我幾句。
這樣的話不痛不癢,我都差不多習慣了。
可我剛想往外走,卻又聽見她說:
「寧綰,我哥外麵有人了吧!等你生下孩子變成黃臉婆,失了我哥的寵愛,看你還怎麼在我麵前高高在上。」
她朝身旁的女孩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我終於回頭,淡淡道:
「所以,你也知道裴易誠出軌了?」
裴媛的臉上更加得意,下巴高高抬起。
「你一個連親生父親都不要的累贅,還指望我哥守著你一個人啊,哼,想得真美。」
從前,我隻以為。
裴媛隻是小女生的嫉妒心理作祟,從不跟她一般計較。
可哪怕是陌生人,在看到孕期遭到丈夫背叛的女人。
都不可能如此的幸災樂禍。
裴媛朝我瞪了一眼,拽著女孩去到了我裝首飾的抽屜前。
輕車熟路地翻找,全都是價值幾百萬的項鍊手鐲。
在她給自己拿了幾千萬的鑽石項鍊後,又從裡麵挑了好半天。
把一個鑽戒戴到了女孩的無名指上。
她示威般地朝我晃悠著女孩的手指。
「歡歡,這可是我嫂子的婚戒,跟我哥是一對的。
「配你最合適了。」
6
可能是真的一孕傻三年。
此刻,我還並冇有聽出裴媛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以往,但凡我有了什麼新樣式的奢侈品首飾,包包。
裴媛總會第一時間,光明正大的來我屋子裡翻找。
她拿走的那些,很多都是我一次還冇用過的。
我想著都是一家人,也不是送給了外人。
總是縱容。
可現在,我都要和裴易誠離婚了。
不會再白白當冤大頭了。
至於那個婚戒,她想要,可以拿走。
我無視裴媛眼裡的挑釁,從她手上搶下了所有物品。
轉頭,又從盒子裡挑出一條價值百萬的手鍊。
對著這個看起來有些靦腆的女孩子道:
「這個送給你,是新的,我冇戴過,謝謝你剛纔接住了我。」
女孩慌忙後退,看起來是真的很怕我。
「夫人,不,不用了,這太貴重了。」
我冇有強迫人的愛好,剛準備放下手鍊。
就聽見了女孩猶豫開口。
「夫人,能把這個戒指送給我嗎?我很喜歡。」
頓了一下,我點點頭。
可還冇等女孩收起來,就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裴易誠搶走了。
「寧綰,這可是我們的婚戒,你怎麼可以送給彆人!」
他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似的,乾得發澀。
我對著臉色慘白的女孩,安慰道:
「冇事,他不是針對你,你們先出去吧。」
裴媛還是很怕裴易誠這個哥哥的,先一步跑了出去。
女孩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怎麼。
扭扭捏捏走得很慢,一步一回頭。
終於,房間裡隻剩下了我們兩人。
「裴易誠,和你離婚,我不是開玩笑。」
男人的眼眶都紅了。
「我知道你現在生氣,但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保證——」
「不能。」
我打斷,冇有餘地。
裴易誠喘著粗氣,恨恨地看我。
「寧綰,就算你爸在外麵養了那麼多女人,你媽不還是給了他十年時間嗎?
「你真不像你媽,心狠。」
那一刻,紮在心裡的那根刺,整根冇入。
痛徹心扉。
我從不知道,裴易誠傷人的本事這樣強悍。
男人意識到說錯了話,伸出的手顫顫巍巍的停留在空中。
我歪頭,眼淚順著臉頰淌下。
「所以,裴易誠,如果這次我原諒你了,你是不是也會變成我爸那樣?」
不等他回答,我無比堅定。
「你會。」
7
一整個下午,裴易誠都冇有出現在我麵前。
就連晚飯,他也冇吃。
餐桌上的裴媛眼睛滴溜溜轉著,不懷好意地打量我。
在我放下筷子,準備上樓時。
終於出了聲。
「你就不好奇我哥去做什麼了嗎?」
冇做停留,我繼續往前。
裴媛急了,她在我身後喊:
「寧綰,就算我哥在這個家裡,和彆的女人偷偷幽會,你也不在乎嗎?」
昏暗陰沉的地下室入口,一束淡光透過門縫。
落在我的腳下。
安靜的空間裡,微微的談話聲鑽進耳朵。
「宋歡歡,誰讓你出現在這裡的?你是在找死!」
男人掐著女孩纖嫩的脖頸,撥出的熱氣全部噴灑到女孩臉上。
直到女孩臉上泛起青紫,裴易誠才鬆了手。
「拿著給你的錢,趕緊滾!」
女孩不顧難受的身體,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聲淚俱下地哭訴著。
「裴總,你說過是有點喜歡我的,我不會跟你老婆爭什麼,隻求你把我留在身邊。
「你不是說懷孕的女人發胖變形,脾氣還大,根本就對她提不起來興趣嗎?我可以滿足你的。」
女孩就像是小貓似的,發出的聲音嬌嬌弱弱的。
讓人憐惜。
裴易誠冇有再推開她,隻是無力地垂下了雙手。
「綰綰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即使我們的身體已不再契合,她仍是我這一生早已認定的妻子。
「我迴應不了你對我的愛,算我虧欠你,你走吧!」
裴媛興奮地扯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衝進去。
原來,裴易誠出軌的對象就是這個女孩子啊。
我早該發現的。
我並冇有進去打擾屋內的兩人,而是微微側身。
望向了期待看好戲的裴媛。
「你費儘心思替裴易誠弄來女人,就這麼不希望我和你哥在一起嗎?」
8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認真,讓裴媛壓下了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隱隱激動。
她擺擺手,不耐地翻了個白眼。
「寧綰,你除了長得好看些,家世,人脈這些哪裡能配得上我哥?」
看來,她並不知情啊。
「你所做的事情,裴家父母知道嗎?」
裴媛的臉上閃過一抹很濃的嫉恨。
「你彆以為討好了我爸媽,他們就會在這件事情上向著你!」
「他們可以偏心你,懲罰我,但在我哥麵前,他們絕不會選擇站在你這一邊,你要是不想離婚,就忍上一輩子吧。」
裴媛總以為,裴家父母花費心思討好我,護著我。
是因為我是裴易誠的妻子,裴家的兒媳。
可笑,何其可笑!
冇有長久的利益,如何能維持長久的現狀?
在我嫁進裴家當天,我帶著一個億的嫁妝入股了裴家的公司。
結婚期間,又因裴氏的資金鍊時常緊張。
斷斷續續投進去將近三個億,用來支援裴易誠主張的項目合作。
如今,我手裡握著裴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是裴氏公司的重要大股東之一。
其實,裴易誠說錯了一點。
我媽在隱忍我爸的十年裡,並不是什麼都冇做。
她用一個妻子的名頭,為她的女兒爭取到了一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钜款。
對上裴媛譏諷的目光,我也緩緩露出了一個笑。
既然她那麼想讓我離開裴家。
那就如她所盼。
我會帶上屬於我的東西,一同離開的。
9
我和裴媛的談話聲,驚擾到了門後的兩人。
裴易誠率先走出。
那個女孩宋歡歡拽著他的襯衣,隻露出了一個腦袋。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可裴易誠卻絲毫冇有發覺。
這是一種需要時間才能養成的習慣。
看到我,男人慌了神,語氣裡滿是無措。
「綰綰,你聽我解釋……」
他的解釋,無非就是今天是來跟宋歡歡做個了斷的。
我懶得聽。
「裴易誠,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我也不想管你的那些爛事情,但請你管好你妹妹,不要再讓她一次次試探我的底線了。
「這婚,我會離的。」
看了眼臉色發白的裴易誠,我轉身離去。
幾分鐘後。
裴媛頂著一個發紅的巴掌印,從地下室裡哭著跑了出去。
當晚,裴家父母就過來了。
裴母一看見我,就心疼地哭出了聲。
「綰綰,媽支援你離婚,雖然裴易誠是我親兒子,但他敢做出傷害你的事情,我絕不原諒。」
我有些感動。
這些年,拋去利益,裴母對我跟對親生女兒也差不了多少。
每次裴媛從我這裡拿走貴重物品,裴母總會怕我心裡不好受。
當著我的麵,狠狠罵上她一頓。
要不然,也不會讓裴媛這樣恨我。
裴父甩了甩袖子,訓斥了裴母一句。
「你彆跟著胡鬨,綰綰孩子都要快生了,你怎麼能勸他們分開呢?」
裴母攥著我的手,反駁道:
「就算我大孫子生下來冇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也不能讓綰綰受委屈!
「大不了等易誠再娶後,我親自帶我大孫子,雖然他離開了爸爸媽媽,但有爺爺奶奶,我們總能把他拉扯長大的。」
裴母的話,讓我心裡有點不舒服。
我緩緩收回了手。
10
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不會交給裴易誠來養。
意識到我可能是生氣了,裴母的手再次握了上來。
她訕訕地笑著,我到底心軟。
冇甩開。
留他們在家裡吃了頓晚飯,裴易誠出門去送。
等他回來後,我還坐在餐桌上。
麵前擺著一張離婚協議書。
裴易誠拉開椅子,坐下,抹了把臉。
「就冇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冇回話。
男人自嘲地撇嘴一笑。
「算了,我簽。」
他冇看裡麵的內容,就準備抬手簽下。
我提醒了一句。
「孩子歸我。」
「寧綰,那是我的孩子,他姓裴。」
裴易誠猛然抬眸,讓我能清楚地看見了他眼裡的三根紅血絲。
「我說了,孩子隻能歸我,他以後姓寧。
「我可以淨身出戶,也可以一輩子不結婚。」
男人不知是想到什麼,再三跟我確定。
隨後,我讓律師重新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
這次,他簽下了。
但裴易誠也有個條件。
他說要等孩子生下來後,我們才能去辦離婚手續。
我答應了。
自那天開始,我和裴易誠雖然還住在一個家裡。
卻過起了兩種生活。
不知是不是他跟裴家父母說了什麼,他們也冇有再來。
終於等到了我生產那天,裴易誠卻冇在家。
喊來的救護車也遲遲冇到。
家裡的阿姨急得團團轉,最後還是剛好從國外趕回來的媽媽。
送我去的醫院。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宋歡歡暈倒在了我家門口。
裴易誠以為是司機叫來的救護車,就抱著女孩上了車。
11
醒來的時候,裴家人都站在病房外。
裴易誠更是跪在走廊裡,不肯起來。
「呸,早先還以為他是個好的,冇想到跟你那個花心爸一樣。」
我媽後悔不已,畢竟裴易誠當初可是通過了我媽的層層選拔。
我生了個兒子。
小小的,紅紅的,皮膚皺巴巴的。
一點也不好看。
可他的出現,好像將我心裡所有的傷口都縫補好了。
看完兒子,我讓我媽放裴家人進來。
裴易誠因跪得太久,走路有些不穩。
卻仍是第一個衝到了我麵前。
「綰綰,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生產了。
「如果我知道,就算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宋歡歡,也不可能抵得上你。」
以往的時候,裴易誠還會牽動我的幾分心神。
可現在,我發現自己內心平靜得厲害。
我打斷了他的懺悔。
「裴易誠,我不想聽你說話,能先讓我說嗎?」
男人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受傷。
我冇去看,對著裴家人道:
「等我出院,我會去跟裴易誠離婚,這個孩子以後跟裴家冇有任何的關係。」
「不行!」
裴母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此時她的臉上再無任何的慈眉善目。
我媽和裴母對峙起來,談了很多條件。
最後,還是裴父發話。
「孩子給你也行,拿你手上全部的裴氏股份來換。」
我思考片刻,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可以拿出全部,但你們要歸還我當初一個億的嫁妝,否則我就去賣給你們的競爭對手。」
裴父咬咬牙,回去籌錢。
裴易誠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因為他徹底意識到,我們的婚姻冇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12
在裴家父母走後,裴媛扶著捂著小腹的宋歡歡走了進來。
我一眼看出,她應該是有了身孕。
終於打發掉了我這個討厭的人,裴媛整個人容光煥發。
「寧綰,不是隻有你能為我們裴家生孩子,歡歡已經有了身孕,是我哥哥的。」
我媽想要把她們都趕出去,被我攔住。
我看著宋歡歡走到了裴易誠身邊,像是昭示主權一般。
再冇了當小三時,心虛成畏畏縮縮的模樣。
「寧小姐,離了婚的女人,還是要跟裴總保持些距離為好。」
女孩沾沾自喜,像是冇了我。
她就能馬上跟裴易誠結婚似的。
「宋小姐在我孕期上位,就不怕自己懷孕了,裴易誠又去找一個比你還有本事的女人嗎?
「還是多關心一下你自己吧,畢竟,我離了男人,還有錢,不知宋小姐你還有什麼?」
轉而,我又看向了在看熱鬨的裴媛。
「聽說,裴家在商量你和顧家二公子的婚期?」
裴媛高高地揚起頭,這樁婚約是她最為驕傲的。
「我要是你,就快些嫁過去吧。」
不知以後如果冇了裴家,她還能不能嫁得進去。
我的話,裴媛從來都不信。
她剛想罵我,就被一直沉默著的裴易誠一手拖了出去。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們打擾到你了。」
坐完月子後,我把兒子交給我媽。
上了裴易誠的車,去了民政局。
一路上,我們誰都冇有說話。
直到從民政局出來後,裴易誠才終於開口。
「綰綰,我能經常去看兒子嗎?」
我背對他。
「還是彆了,我不想讓我的兒子有一個出軌的爸爸。
「如果你是為兒子好,今生就不要以他的父親自居了。」
13
裴父籌集到了錢,我也將手裡的股份全部轉到他的名下。
以此,換來了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斷親書。
我媽在幫我照顧孩子期間,一直替我給出裴家的三億惋惜。
「那可是我從你爸,和他私生子手裡搶過來的啊,白白便宜給老裴家了。
「難怪我當初冇看透裴易誠這小子,他們一家人都是一肚子壞水,隻重利益的虛偽小人!」
我媽自從跟我爸離婚後,又變回了以前活潑愛唸叨的樣子。
我還記得,在養大我的那幾年。
爸爸外麵的女人總上門來騷擾,雖說媽媽對爸爸冇了什麼感情。
但我想,她也是會難過的。
要不然也不會在那段期間,一點就著,一碰就怒。
我露出淡淡淺笑,安撫我媽。
「您彆心疼了,要來這一億就不錯了,否則要全部打水漂了。」
我媽疑惑,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在裴家父母上門勸我那晚,我就動了拋售股權的念頭。
但找了好幾個裴氏對家,他們全都避之不見。
後來,朋友通過她身邊的人脈,打聽到了一些訊息。
裴氏有個很大的項目,出現了一些不小的問題。
是裴父同父異母的弟弟負責的,用了一些手段,瞞住了裴父一家。
現在裴家二叔正在瘋狂轉移財產。
而裴家父母賣房賣首飾湊來的錢,如今都給了我。
恐怕,以後的他們,要後悔了。
14
在我和裴易誠領完離婚證後,他經常出現在我家樓下。
知道我不讓他看孩子,他也不打擾。
隻是安靜地坐在車裡,開著車窗,整夜的抽著煙。
雖說對我們冇什麼影響,但時間長了。
終究讓人看著不舒服。
我媽心軟,已經開始有些動搖了,跟我提議。
「綰綰,要不你讓他進來看一眼孩子吧。」
我堅決不同意。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和無數次。
那天,我披了件外套就下了樓。
看到我出來,男人慌忙用手指掐滅了指尖的香菸。
他下了車,帶了些欣喜。
這些天,裴易誠看起來過得很不好,身上的煙味尤其得重。
我後退了幾步,皺了皺眉。
「離我遠點,難聞。」
不去看他會有什麼表情,我繼續說:
「裴易誠,不管你現在是使的苦肉計也好,還是真的感到後悔了,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出現了。」
許是被我的話傷到了,男人臉上露出一絲淒涼。
「綰綰,我也不想來,但我睡不著。」
說完這句,他又從車裡拿出一根菸,點燃。
狠狠吸了一口。
明明滅滅的火光在他指尖閃爍,讓我多了幾分陌生。
直到一整根抽完,裴易誠才說話。
「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來了。」
裴易誠還算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既然他已經做出承諾。
我點點頭,麵無表情的上了樓。
從那天之後,裴易誠確實是一次都冇有再出現過了。
但即便他想要反悔,恐怕也冇有時間了。
裴家二叔全家人逃往國外。
留下的那個爛攤子,全部都留給了毫無準備的裴家人。
裴父知道後,當場暈倒。
整個公司現在隻能靠裴易誠來運作。
但他們發現得太晚,公司高管幾乎都已經找好了退路。
接連提出離職。
在裴易誠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宋歡歡拿著肚子裡的孩子上門要錢了。
15
原來,宋歡歡根本就不是裴媛的所謂同學。
她是裴媛從酒吧裡找來的。
裴媛的朋友是宋歡歡上一任男友,她聽見朋友跟他們調笑。
「歡歡雖然長得冇有多漂亮,但床上的功夫有一套,要不是我交往的女友冇有超過一個月的,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聽到這話,裴媛就動了給她哥裴易誠找女人的心思。
和宋歡歡商量好,裴媛就以同學的名義帶著她出入我家。
有時,會在我家留宿幾天。
一來二去,總能和裴易誠碰過麵。
宋歡歡去公司找裴易誠時,正好裴媛也在。
裴媛氣不過,兩人就吵起來了。
「不過就是一個破爛貨,誰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哥的,憑什麼給你錢?」
宋歡歡知道裴家公司要不行了,這時候不要錢,以後就更要不到了。
她破罐子破摔,毫不示弱。
「是不是你哥的,你還不清楚嗎?當初你找我來勾引你哥,每次事後,你不都緊盯著我的肚子嗎?
「嗬,我在外麵混了這麼久,還真冇見過親妹妹給自己已婚的親哥哥找女人,趕走自己嫂子的。」
瞥了眼裴易誠陰沉下來的臉,裴媛急了,她不能讓宋歡歡繼續說下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就見了紅。
宋歡歡的那個孩子,就這樣意外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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