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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山風裹著槐花香鑽進青瓦屋簷,靈暮晨蹲在祠堂前的老槐樹下,正用竹篾編的小籠子扣螞蟻。七歲的堂妹靈月芽舉著塊桂花糕湊過來,髮辮上的紅絨花顫巍巍的:哥哥,爺爺說等會要給你看家傳的老物件呢。
祠堂裡飄出沉水香的甜膩味道,混合著灶房蒸壽桃的熱氣。靈暮晨抬頭望了眼日頭,巳時三刻,爺爺該在祠堂擺開那方祖傳的棗木供桌了。他摸了摸腰間的羊脂玉佩——這是今早爺爺親手繫上的,說是暮晨週歲抓週時攥的,該認主了。
都到齊了?蒼老卻清亮的聲音從祠堂內傳來。靈暮晨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褲腿的草屑,帶著月芽往屋裡跑。三十餘口人擠在雕花木梁下,二叔正往供桌上擺醬牛肉,三姑往香爐裡插柏枝,最裡間的檀木架上,爺爺的九十大壽牌位在燭火下泛著暖光。
暮晨來。爺爺坐在太師椅上,白鬚垂到胸前。他從袖中摸出個錦盒,掀開時記室生香,這是你太爺爺當年遊曆崑崙時得的玉扳指,說是能通天地氣機
話音未落,祠堂的雕花窗突然轟地炸裂!
靈暮晨被氣浪掀翻在地,額角撞在青石板上,鮮血糊住了眼睛。他聽見二叔的怒吼,三姑的尖叫,還有某種陌生的、像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等他勉強睜開眼,隻見祠堂門口立著三個玄色道袍的人,為首者麵容冷峻如刀刻,指尖還凝著未散的雷光——剛纔炸碎窗戶的,定是他的法術。
蒼梧靈氏,私藏上古秘典。冷臉修士的聲音像冰錐紮進耳朵,掌門有令,滅門奪寶。
二叔抄起供桌上的銅酒壺砸過去: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我靈氏世代守著青冥山,何時與你們有過節?
守著?另一個修士嗤笑一聲,抬手便是道青色劍氣。酒壺在半空碎成齏粉,二叔的胸口綻開血花,踉蹌著撞在供桌上,將壽比南山的牌匾撞得歪斜。
靈暮晨爬向爺爺的方向,卻被月芽死死攥住衣角。小丫頭縮在他身後,眼淚砸在他手背上:哥哥,疼
爺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顫巍巍地摸向腰間的青銅鈴鐺。那是靈氏祖祠的鎮祠鈴,傳說能召山鬼。可他剛碰到鈴鐺,為首修士已欺身而至,五指成爪直取咽喉。
爺爺!靈暮晨尖叫著撲過去。他感覺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從胸口竄起,腰間的玉佩突然發出刺目白光。那修士的手在離爺爺三寸處頓住,像是被無形的牆擋住,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青冥玉?他倒退兩步,原來秘典藏在玉裡
話音未落,整座祠堂開始劇烈震動。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供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靈暮晨看見爺爺的嘴角溢位鮮血,他拚儘全力爬到老人身邊,聽見斷斷續續的話:密室青冥訣莫信天道
走!爺爺突然將他推向祠堂後牆,跟著玉佩的光!
為首修士終於出手,一道銀芒破空而來。靈暮晨隻覺左肩一熱,劇痛席捲全身。他踉蹌著撞向後牆,卻見那麵刻著鬆鶴延年的影壁突然泛起漣漪,像是水麵般盪開波紋。玉佩的光更盛了,牽引著他跌進一片黑暗。
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是爺爺的聲音嗎?暮晨記住,修的是心不是術
靈暮晨的眼淚混著血珠滴在青石板上。他聽見腳步聲逼近,又聽見利刃入肉的聲響。月芽的哭聲突然斷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任由玉佩的光將自已包裹,直到意識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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