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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研究生畢業答辯導師時,閨密給我發了一張男友的朋友圈截圖。
【祝我的女孩,第一次答辯順利。】
照片中的女孩,穿著碩士服,拿著畢業論文,青春洋溢。
正是此時站上講台,開始答辯的女生。
而她的畢業論文,竟是我之前棄掉的論題。
教室後排,男友正一臉深情地看著台上。
我起身,走到他的麵前,笑道:
“呦,你也來了?”
“你說,我丟掉的論題,怎麼就到她手裡了呢?”
1
我從評委席上走到他麵前,俯視著男友驟然發青的臉。
“舟賀,你聽她的論文內容,熟悉嗎?”
“向蘭,你聽我解釋……”
舟賀一臉慌張。
他下意識想伸手拉我。
我後退半步,避開他的觸碰。
“那你好好解釋一下,我丟掉的論題,怎麼就成了她的所謂心血?”
講台上的李嬌嬌僵在原地。
評委席上的幾位教授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隻有院長張教授站了起來,帶著圓場的意思走過來。
“齊教授……這位舟先生剛讚助了我們學校的食堂和圖書館……後續還有幾個項目在合作。你們倆……?”
他看看我,又看看麵無血色的舟賀。
見他正在猜測我們的關係。
我轉頭對張院長笑了笑:“他是我男友,齊氏集團的副總。”
舟賀結結巴巴地說:“我就是聽說……今天組裡實習生……要做畢業答辯,我剛談完客戶正好路過,就來捧個場。”
我扯了扯嘴角。
“舟賀,你這領導當得可真夠‘深入’的。她論文裡的數據怎麼跟我數據庫裡的某組數據一模一樣?”
舟賀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向蘭,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我確實在工作上指導過李嬌嬌,她底子差,我隻是看她可憐,想幫幫她。”
“就…就提過你那箇舊課題方向可能適合她…我絕對冇把你的東西直接給她!都是她自己做的!”
“舟賀哥……”
李嬌嬌不知何時也跑下了講台,站在舟賀身後半步。
她眼圈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齊教授,你誤會了!這論文真的是我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熬了不知道多少個通宵……我,我基礎是差了點,但我也很努力啊!你不能因為舟賀哥幫過我,就…就這樣汙衊我……”
她眼淚說來就來,掛在睫毛上將落未落,楚楚可憐地看向舟賀,又怯怯地瞟向我。
“我汙衊你有什麼好處嗎?”
看著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
舟賀像是被注入了勇氣,腰背突然直了些,帶著怒氣:“齊向蘭!你夠了!嬌嬌還是個學生,她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你就不能寬容一點?非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她下不來台?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眼瞎。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我冷冷地打斷他,懶得再看這對男女一眼,直接轉向臉色尷尬的院長。
“張院長,李嬌嬌同學的論文涉及嚴重的學術誠信問題,我申請暫緩她的答辯成績,並啟動調查程式。”
冇等院長回答,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李嬌嬌壓抑不住的抽泣和舟賀壓低聲音的安撫:
“嬌嬌彆怕,冇事的,有我在……”
2
剛走出教學樓,手機就響了。
螢幕上跳躍的名字是爸爸,齊氏集團的董事長。
“爸?”
“蘭蘭。答辯結束了?怎麼樣?我和你媽定了餐廳一起吃飯,晚上回來吃飯?舟賀也一起吧?”
提到舟賀的名字,胃裡一陣翻攪。
舟賀本是我家讚助的貧困生,人也確實勤奮。
當初也確實是看好他的個人能力。
再加上三年家裡著火,是他衝進火中將我救了出來。
他身上冇有富家子弟的那種傲氣,我也慢慢被他吸引。
父母看他對我確實認真,於是逐漸同意我和他的交往。
可他為了另一個女生將我廢棄的論題給她,還拿我數據庫裡的數據給她做材料。
今天為了保護那個女生,犯了錯還公然頂撞我。
想到這裡我捏緊了手機:“爸,我這邊剛結束,還有點收尾工作。舟賀我一會兒就跟他說,我們會去的。”
“哦,這樣啊,工作要緊。那你彆太晚。”
我發了條訊息給舟賀,他冇回我。
打電話過去,發現他關機了。
我打給舟賀的助理。
“舟總可能手機冇電了,他今晚要見重要的客戶,他應該是直接去見客戶了。”
手機掛斷,螢幕還冇黑。
這時,一個陌生的好友申請突然跳了出來。
頭像正是李嬌嬌那張穿著碩士服、笑得人畜無害的臉。
備註寫著:【齊教授,我是李嬌嬌,想跟您解釋一下。】
幾乎是同時,又一條申請蹦出來,還是她。
我眯了眯眼,還是點了同意。
對話框瞬間被刷屏。
“齊學姐,您高高在上,何必跟我一個冇背景的學生過不去?”
“論文是我自己寫的!舟賀哥隻是好心指導!您這樣咄咄逼人,不覺得有**份嗎?”
“我知道您看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舟賀哥的關心。但您這樣仗勢欺人,真讓人噁心!”
“您除了會靠家裡和打壓彆人,還會什麼?有本事彆靠齊氏啊!”
看著這一連串帶著怨毒和嫉妒的挑釁,我反而笑了。
果然不是什麼單純小白花。
我快速敲擊回覆:
“第一,我的身份不需要靠打壓誰來證明。”
“第二,舟賀盜用我電腦裡麵數據給你做畢業答辯,這件事本身就違背了大學生學術誠信問題,並且盜竊數據是違法的。”
“第三,質疑我的能力?李嬌嬌,你實習期還冇結束吧?明天上午九點,人事部會正式通知你結果。好自為之。”
一口氣說完,對麵竟然什麼都冇有回。
我也懶得管太多,就當清靜了。
3
晚上七點,市中心那家需要提前一個月預約的高檔法餐廳。
柔和的燈光,舒緩的音樂。
我陪著爸媽剛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母親正笑著讓我嚐嚐她點的鵝肝。
“蘭蘭,你看那邊……”母親忽然用叉子輕輕指了指斜後方靠角落的一個卡座,聲音帶著點不確定,“那個……是不是舟賀?”
我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去。
那個隱蔽的角落,暖黃的壁燈光線曖昧地籠罩著兩個人。
舟賀側對著我們,正殷勤地切著牛排,臉上是我許久未見的溫柔笑意。
他對麵坐著的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披肩,微微低著頭,臉頰泛紅,正是李嬌嬌。
我給他發訊息不回,電話關機,原來安排是在這裡。
“嗨,媽您這眼神真好,我下午給他打電話發現他關機了,他助理跟我說舟賀今晚見客戶,原來這客戶……”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笑。
母親疑惑地哦了一聲,又仔細看了看,搖搖頭:“他這客戶好年輕啊……”
父親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招呼著侍者開酒。
我放下水杯,拿起手機,對著那個角落,無聲地拍下一張照片。
李嬌嬌的朋友圈也更新了。
餐廳華麗的吊燈,精緻的餐盤,一隻修長的手正將切好的牛排遞到她麵前。
【某人為了陪我,連重要會議都推啦~手機直接關機,全世界隻剩我們!開心![愛心][愛心]】
定位顯示:索菲特法餐廳。
怒火直沖天靈蓋。
我截下李嬌嬌那條炫耀的朋友圈。
發在了自己的朋友圈。
冇有配任何文字。
僅設置部分人可見:舟賀的父母、我哥、公司幾個核心高管,還有……幾個訊息特彆靈通的朋友。
做完這些我放下酒杯,徑直走了過去。
4
“舟總,你助理說你今晚忙著見客戶,我還在想什麼大客戶能讓你手機都關機了。我還在琢磨,什麼級彆的客戶能有這待遇?”
我停在他們的桌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僵住的兩人。
舟賀臉上的溫柔笑意變成了尷尬。
李嬌嬌則低下頭,眼裡是得意和挑釁。
“怎麼?你的‘大客戶’,就是這位盜用彆人論題、靠著彆人男友,好心指導才能畢業的公司實習生,李嬌嬌小姐?”
舟賀猛地站起來,試圖用聲音掩蓋心虛。
“齊向蘭!你胡說什麼!注意場合!嬌嬌隻是……隻是我項目上的實習生,她今天畢業答辯上,被你那麼針對,能不能拿到畢業證都成了問題,我作為她的領導……”
我嗤笑一聲打斷他:“領導需要關機?需要切牛排?需要營造‘全世界隻剩我們’的氛圍?”
“舟賀,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還是當我是瞎子?”
我拿出手機,螢幕亮著,正是李嬌嬌那條定位清晰、圖文並茂的朋友圈。
舟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李嬌嬌也抬起頭,眼圈瞬間紅了,帶著哭腔:“齊教授,你誤會了!是我不好,我不該發那個朋友圈……舟賀哥隻是看我可憐,他是想安慰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咄咄逼人?”
她說著,眼淚恰到好處地滾落下來。
“彆裝了好嗎?可憐到能心安理得地剽竊彆人的成果,可憐到能對發這種曖昧不清的朋友圈?可憐就能做冇有底線的事嗎?”
“夠了!齊向蘭!”
李嬌嬌受辱的樣子,再次激起了舟賀的保護欲。
這回冇有張院長,冇有那麼多教授在。
他直接站到李嬌嬌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你鬨夠了冇有!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尖酸刻薄,像個潑婦!你非要把事情做絕嗎?”
我迎著他憤怒的目光,寸步不讓。
“舟賀,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踩我的底線!你為了彆的女人,撒謊、關機、揹著我幽會!現在,你還倒打一耙?”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左臉上!
我頭猛地一偏,耳朵嗡嗡作響,臉頰瞬間火辣辣地刺痛起來。
所有目光都聚焦過來。
這是舟賀第一次打我。
舟賀自己也愣住了。
他看著自己微微發麻的手掌,又看著我迅速紅腫起來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向蘭!”
我父親猛地起身,幾步就衝了過來。
母親也緊隨其後,臉色煞白。
父親一把將我護在身後,平時儒雅溫和的臉此刻已經鐵青。
他二話不說,揚起手臂,狠狠回敬了舟賀一個耳光!
“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你敢打我女兒?!”
這一巴掌比剛纔那下更重更響!
舟賀被打得一個趔趄,直接撞在身後的卡座靠背上,半邊臉瞬間腫起。
眼鏡也歪到了一邊,狼狽不堪。
李嬌嬌嚇得尖叫一聲,縮在座位裡瑟瑟發抖。
“齊叔……”
舟賀捂著臉,又驚又怕。
“滾!”
父親指著門口。
舟賀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嚇得六神無主的李嬌嬌,最終什麼也冇說。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拉著還在抽泣的李嬌嬌,快速餐廳。
5
回到家中,父親餘怒未消,揹著手在客廳裡踱步。
母親拿著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我紅腫的臉頰上,眼圈紅紅的。
我的總裁哥哥齊向暉,接到電話也趕了回來。
父親氣得來回踱步。
“畜生!簡直是畜生!”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他竟敢動手打你!”
“蘭蘭,跟哥說,到底怎麼回事?那個李嬌嬌又是誰?”
我將手機遞給哥哥,上麵是李嬌嬌那條朋友圈截圖和我拍到的他們在餐廳的照片。
我簡略地將論題數據剽竊、微信警告,以及今晚的衝突說了一遍。
父親和哥哥越聽臉色越沉,眼中怒火翻騰。
哥哥猛地站起來:
“豈有此理!我這就去……”
他話還冇說完,門鈴急促地響了起來。
門外是一道蒼老且焦急的聲音:
“向蘭!向蘭丫頭!開開門啊!爺爺給你磕頭了!”
我們都愣了一下。
母親走到門禁螢幕前一看:“是舟賀的爺爺奶奶!”
螢幕裡,舟賀垂著頭跪在地上。
他身邊,站著兩位頭髮花白、滿臉溝壑的老人。
舟賀的爺爺佝僂著背,臉上刻滿了風霜。
奶奶則用粗糙的手抹著眼淚,對著門禁攝像頭不住地作揖。
“向蘭丫頭!開開門吧!賀娃子他知道錯了!他混蛋!他不是人!爺爺替他給你賠不是了!”
爺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滿是哀求。
舟賀抬起頭,臉上還帶著父親那一巴掌留下的紅腫指印。
他看著攝像頭,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哀求,突然抬起手,狠狠地、左右開弓地扇起了自己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聲通過門禁傳進來,在寂靜的客廳裡格外刺耳。
“向蘭!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人!”
舟賀一邊打一邊喊:“向蘭原諒我吧!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跟她斷!斷得乾乾淨淨!我發誓……再也不見她了!”
他下手極狠,幾下嘴角就又見了血,臉頰迅速腫得老高。
舟賀的奶奶見狀,心疼得哎喲一聲,也跟著跪了下來。
她抱著舟賀的胳膊哭喊:“彆打了!我的賀娃子!彆打了!向蘭丫頭啊,你就看在爺爺奶奶的麵子上,饒了他這一回吧!我們老舟家,就這一根獨苗啊!他糊塗,他不是人!我們給你磕頭了!”
說著,兩位老人真的作勢要磕頭。
看著那兩張飽經滄桑的臉龐。
舟賀狼狽的自殘模樣。
想起他從小冇有父母,是跟著爺爺奶奶在鄉下吃苦長大的身世……
兩位老人渾濁眼中的絕望和卑微的懇求,像沉重的石頭壓在我心上。
他們本分了一輩子,不該承受這些。
我的心,軟了……
我的聲音帶著疲憊和鬆動:
“夠了,彆打了。開門吧。”
管家將門打開。
舟賀跪在我腳邊,抱住我的腿,語無倫次地懺悔保證。
爺爺奶奶也在一旁不停地作揖說著好話。
父親和哥哥臉色依舊難看,但看著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終究冇有再說什麼重話。
我疲憊地說道:
“舟賀,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記住爺爺奶奶為你做的。”
“三年前你救過我,這次我原諒你,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若再有下一次……”
“我們之間,就徹底完了。齊家和你的舟家,也再無瓜葛。帶著爺爺奶奶,回去吧。”
“林嬌嬌幾次挑釁我,她的畢業答辯,我會讓張院長秉公處理。她若是真的清白,自然無事……”
舟賀連連保證,不會再包庇林嬌嬌。
隨後他攙扶著兩位為他操勞大半生的老人,踉蹌地離開了。
大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客廳裡隻剩下沉默和疲憊。
父親重重歎了口氣,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靠在沙發上,冰袋的涼意絲絲滲入皮膚。
左臉的刺痛感依舊,但心裡某個地方,卻被那兩位老人的眼淚,泡得又冷又澀。
這原諒,沉重得讓人窒息。
6
接下來的一個月,風平浪靜。
舟賀像換了個人。
他竟然每天準時下班回家,笨手笨腳地學著做飯煲湯。
他當著我的麵,刪除了李嬌嬌所有的聯絡方式,甚至換了手機號。
家裡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連爸媽都說,舟賀這次是真知道錯了。
最近的財報,華東分公司,連續兩個季度虧損嚴重。
我指著財報上的赤字:
“ay,給我調華東分公司最近半年的所有項目明細、人員變動和支出流水。”
“另外,舟賀最近頻繁出差去那邊,行程報告也給我。”
“好的,齊總。”
助理ay立刻去辦。
幾天後,一份詳儘的報告擺在我桌上。
虧損的原因複雜,但一個異常點跳了出來。
原分公司經理,跟了我父親近三十年、以穩重忠心著稱的老員工陳國棟。
竟然在一個月前被舟賀以管理理念陳舊,不適應公司新發展為由,強行勸退了!
而接替陳國棟位置的,赫然是那個被總公司hr掃地出門的——林嬌嬌!
她的職位,竟然是分公司市場部經理!怒意瞬間上湧。
舟賀!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惜踢走我父親的老臣,也要把情婦安插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立刻撥通舟賀的電話,聲音壓著火:“舟賀,你現在立刻回家一趟,有重要事情談。”
電話那頭背景音有些嘈雜,舟賀的聲音帶著慣常的忙碌:
“向蘭?現在?不行啊,我還在分公司這邊開會呢,事情特彆多,今晚可能都回不去……”
“我再說一遍,立刻回來!”
我的語氣不容置疑。
“真的走不開!這邊項目卡在關鍵節點了,明天一早還要見個重要客戶……”
他語氣透著不耐煩:“晚點再說吧,先掛了!”
“舟賀!你……”
“嘟…嘟…嘟…”
電話被直接掛斷。
再打,關機!
好!好得很!
陳國棟被開除的理由是——不服從安排?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分公司不服從安排!
7
我抓起車鑰匙,直接下樓。
司機見我臉色不對,一路將車開得飛快。
抵達分公司大廈時,已是淩晨。
公司大部分員工已經下班,隻有高層辦公區還零星亮著燈。
我冷著臉,徑直走向總經理辦公室。
門虛掩著,透出暖黃的光線,還有……隱約的調笑聲?
我停在門口,裡麵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是舟賀的聲音:
“……那個位置,本來就是給你留的。陳國棟那個老頑固,仗著跟過老爺子時間長,就敢對你的方案指手畫腳?不開他開誰?”
接著是林嬌嬌嬌滴滴的笑聲:
“舟賀哥,還是你疼我~不過,要不是齊向蘭那個女人害我冇拿到畢業證,我也不至於,總是來麻煩舟賀哥你……”
舟賀嗤笑一聲,語氣充滿了鄙夷和不耐煩。
“她整天疑神疑鬼!家裡那隻母老虎,哪有我的嬌嬌溫柔體貼?要不是當年……要不是為了齊家的資源,我舟賀能看上她?”
轟——!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
用力深呼吸,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原來如此!
他是為了我齊家的資源才靠近我這母老虎。
原來在他心裡,我齊向蘭,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跳板!
那些所謂的情分,懺悔,全是狗屁!
巨大的憤怒和噁心交織在一起。
我反而異常冷靜。
我拿出手機,調到錄音模式,清晰地錄下了門內那對狗男女接下來的汙言穢語。
幾分鐘後,我收起手機,冇有再推門進去上演捉姦在床的戲碼。
那太掉價了。
我轉身,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坐回車裡,我麵無表情地操作著手機。
將那段錄音檔案,配上文字:
【舟總在分公司日理萬機,原來是在為新任的,大學畢業證都冇拿到的林經理指導工作。】
這條內容設置僅部分人可見:我父親、我哥齊向暉、齊氏集團董事會所有成員、公司核心高管,以及……舟賀的爺爺奶奶。
發送。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司機默默發動車子。
8
舟賀是後半夜才瘋了一樣跑回家的。
他在門外哭喊、哀求,甚至再次自扇耳光,賭咒發誓錄音是誤會,是林嬌嬌勾引他,他一時糊塗……
我房間的燈始終冇有亮起。
管家在門口轉達了我的意思:“我家大小姐說了,她不想見您。請您自重,不要騷擾鄰居。”
第二天,齊氏集團總部釋出了一連串重磅人事任免公告:
解除舟賀先生齊氏集團副總裁及華東分公司總經理職務。
任命齊向蘭女士為齊氏集團執行副總裁(svp),全麵負責集團運營管理。
華東分公司原經理陳國棟先生,即日起複職,繼續擔任分公司總經理。
解除林嬌嬌女士在齊氏集團的一切職務,立即生效。
公告措辭簡潔,冇有一句廢話。
舟賀徹底懵了。
他試圖聯絡董事會成員求情,電話全被掛斷。
他想衝進公司找我,被保安毫不客氣地攔在大堂外。
他離開了齊氏。
但他的自信仍在。
他以為自己這些年積累的人脈、資源、能力都是靠他自己!
離開了齊家,他舟賀照樣是條龍!
他賣掉了市中心的大平層,貸了些款成立了自己的貿易公司。
準備東山再起,狠狠打我的臉。
他信心滿滿地聯絡以前稱兄道弟的客戶。
“喂,張總,我舟賀啊!我這邊新開了個公司,有好項目……”
“哦,舟……舟先生啊?不好意思啊,最近特彆忙,手頭項目都排滿了,下次吧下次!”
電話被匆忙掛斷。
“王董!是我,小舟!您看我們之前談的那個……”
“哪位?舟賀?哦……不好意思啊,公司有規定,現在隻跟資質評級aaa以上的公司合作。抱歉啊。”
“李哥!兄弟我出來單乾了!有冇有……”
“舟賀啊?哎呀真不巧,我這邊剛跟齊氏簽了個大單,排他協議,五年內都不能跟同類型公司合作了。實在對不住啊兄弟!”
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碰壁一次比一次硬。
那些曾經對他熱情的臉,如今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敷衍和避之不及。
他終於驚恐地意識到,過去那些所謂的人脈和尊重,根本不是衝著他舟賀這個人。
而是衝著他背後齊氏集團副總裁的光環!
離開了齊家這棵大樹,他舟賀,什麼都不是。
客戶們不買他的賬,連供應商都要求他先付全款才肯發貨。
他租的辦公室裡,電話鈴聲少得可憐,隻有物業打來的催繳房租和水電費的電話。
舟賀癱坐在老闆椅上,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第一次感到了寒冷。
我收回的,不僅僅是齊氏集團的一個職位,更是他賴以生存、自以為是的全部世界。
舟賀的商業世界正在快速崩塌。
9
舟賀的積蓄,在維持公司和應付李嬌嬌日益膨脹的物質需求下,很快見了底。
他賣掉大平層後,在郊區租一個兩居室。
爺爺奶奶一間,他和李嬌嬌一間。
而李嬌嬌,似乎完全冇意識到她的金主已經垮台。
她依舊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刷著手機購物app,把看中的包包、衣服截圖發給舟賀,嬌嗔著:
“賀哥~這個月的新款,人家好喜歡嘛~你答應過生日送我的!”
舟賀看著五位數的價格標簽,再看看如今公司賬戶和催款單,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
他煩躁地回:“嬌嬌,最近公司週轉困難,緩緩行不行?”
“又困難?舟賀,你是不是男人啊?答應人家的事都做不到!”
李嬌嬌的聲音充滿了抱怨和鄙夷。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買不起就彆答應啊,還說什麼我想要的都給我買!”
“你!”
舟賀氣得猛地掛斷電話。
李嬌嬌從來不做家務,油瓶倒了都不扶。
舟賀的爺爺奶奶看在眼裡,心裡很不是滋味。
兩位老人節儉慣了,看不慣李嬌嬌的懶散和浪費。
老人家牙口不好,習慣把菜炒得軟爛些,口味也清淡。
李嬌嬌夾一筷子,就眉頭直皺:
“哎呀,奶奶,這菜都煮爛了,一點嚼頭都冇有!”
“太淡了!一點味道都冇有,怎麼吃啊?”
她抱怨著,筷子一扔,要麼點外賣,要麼乾脆不吃。
這天晚飯,李嬌嬌又挑剔了一番,筷子都冇動幾下。
舟賀心裡煩悶,胡亂扒了幾口就躲進了房間。
客廳裡,爺爺忍不住低聲對奶奶歎氣:
“唉……這日子……還不如從前向蘭丫頭在的時候呢……”
奶奶抹了抹眼角,也壓著聲音:
“是啊,向蘭那孩子,雖說自己不下廚房,可人家心細啊。知道我們老了手腳不利索,特意請了煮飯阿姨、保潔阿姨,啥都不用我們動手,還總叮囑阿姨按我們口味做……”
“哪像現在,我們這把老骨頭了,還得伺候人,伺候了還要被嫌棄……”
李嬌嬌剛巧從房間出來拿水喝,聽到老兩口的抱怨立馬來了火氣。
“老不死的!你們嚼什麼舌根呢!”
李嬌嬌瞬間炸了。
“拿我跟齊向蘭比?她那麼好你們去找她啊!賴在這裡乾什麼?嫌我不好?我還嫌你們礙眼呢!”
“舟賀!舟賀你聽見冇有?你爺爺奶奶罵我!”
她衝到舟賀房門口,用力拍打著門板:“這破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們一家人合起夥來欺負我!”
舟賀被吵得腦仁疼,猛地拉開門,臉色鐵青:“夠了!都少說兩句行不行!”
他再也受不了出租屋裡李嬌嬌那張不滿的臉。
乾脆藉口談客戶,每天耗在辦公室裡。
10
這天晚上,他在酒吧裡,硬著頭皮約見一名潛在客戶。
對方是個油膩的中年男人,眼神一直在酒吧裡穿梭的女招待身上打轉。
對舟賀遞過去的方案草草翻了兩頁就扔在一邊,隻顧著灌酒。
舟賀全程賠著笑,又不敢發怒。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眼角的餘光掃過酒吧昏暗的角落。
卡座裡,穿著暴露緊身裙,正軟綿綿地倒在男人懷裡的女人,正是李嬌嬌!
那男人肥厚的手掌正在她腰臀間遊走。
李嬌嬌不僅冇有反抗,反而咯咯嬌笑著,端起酒杯喂到男人嘴邊,神態妖媚放蕩。
與舟賀印象中那個楚楚可憐、需要他保護的女孩判若兩人!
一股被欺騙、被羞辱的怒火混合著酒精猛地衝上頭頂!
舟賀“噌”地站起來,連客戶都顧不上,衝了過去!
“李嬌嬌!”
他怒吼一聲,一把抓住李嬌嬌的胳膊。
舟賀想把她從那個男人懷裡拽出來。
“跟我回家!”
李嬌嬌嚇了一跳,看清是舟賀,臉上滿是厭惡。
她用力甩開舟賀的手。
“舟賀!你乾什麼?!放開我!誰要跟你回家?你那狗窩誰愛待誰待去!”
舟賀指著那個臉色陰沉下來的男人:“他是誰?”
李嬌嬌輕蔑地瞥了舟賀一眼,故意往金鍊子男人懷裡又靠了靠,揚起下巴。
“這是我的王哥!比你強一百倍!至少王哥捨得給我花錢!不像你,窮鬼一個!連個包都買不起!我告訴你舟賀,我們完了!分手!聽懂了嗎?”
“你……你這個賤人!”
舟賀的理智被窮鬼和分手徹底擊碎。
因為李嬌嬌,他才得罪了齊向蘭,被集氏開除。
之後的創業四處碰壁。
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氣、屈辱和憤怒轟然爆發!
他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李嬌嬌臉上!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嘈雜的音樂中依然清晰。
“啊——!”
李嬌嬌尖叫一聲,捂著臉跌倒在卡座裡。
“媽的!敢動老子的女人!”
金鍊子王哥勃然大怒,猛地站起來。
他身後陰影裡立刻閃出兩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馬仔,二話不說,衝上來對著舟賀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沉重的拳頭和皮鞋落在舟賀的頭上、臉上、身上。
他毫無還手之力。
像破麻袋一樣被打倒在地,蜷縮著護住頭臉,劇痛和眩暈感席捲而來。
耳邊是李嬌嬌刺耳的咒罵,還有圍觀人群的驚呼和鬨笑。
10
舟賀在醫院裡醒來。
頭上纏著繃帶。
酒吧裡那一幕,在他腦子裡反覆播放。
李嬌嬌的鄙夷和貪婪。
窮鬼、窩囊廢,還有她依偎在那個金鍊子男人懷裡放蕩的樣子……
如此清晰,如此醜陋。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個女人那張清冷、理智的臉。
我從不向他索要昂貴的禮物,甚至在他事業上升期,還會提醒他投資要謹慎。
我有自己的事業和驕傲。
我強大到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包括他舟賀。
舟賀慘笑一聲。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混著臉上的傷口,又鹹又痛。
他終於明白了。
李嬌嬌哪裡是愛他?
她愛的隻是他曾經依附齊家帶來的金錢和地位!
當他失去了齊家這棵大樹,變得一文不值時,他在李嬌嬌眼裡,就成了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
她的依賴、她的溫柔,全是建立在金錢上的假象!
而齊向蘭……
不需要他的錢,甚至給了他平台和機會。
齊家大小姐需要的,或許是忠誠,是尊重,是並肩同行。
可他呢?
他把她的獨立當成了疏離,把李嬌嬌的貪婪當成了被需要的證明!
他愚蠢地為了一個貪慕虛榮的贗品,弄丟了真正的珍寶!
巨大的悔恨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心。
他錯得離譜!
錯得可笑!
錯得……無可挽回!
11
出院後,舟賀拖著還未痊癒的身體,再一次來到了齊家那座他曾經無比熟悉、如今卻高不可攀的宅邸前。
他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淤青。
他冇有再跪,也冇有哭喊。
隻是靜靜地站在鐵門外,請求管家轉達,他想見我一麵,最後說幾句話。
管家通報後,我答覆:不見。
舟賀的眼神黯淡下去,卻冇有意外。
他對著緊閉的大門,深深地、無比鄭重地鞠了一躬。
“向蘭,對不起。這次是真心的。是我眼瞎心盲,是我活該。我……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了。謝謝你……曾經給過我機會。祝你……以後一切都好。”
他直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齊氏宅邸。
轉身,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暮色之中。
後來,斷斷續續聽到一些關於李嬌嬌的訊息。
據說她跟了那個金鍊子王哥冇多久,就被對方的正牌夫人帶著人堵在酒店裡。
她被打得不輕,臉都花了,最後不知去了哪裡。
舟賀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
他的小公司黃了。
為了餬口,他在夜市擺了個小吃攤。
剛擺好冇幾天,就因為冇交保護費被一群地痞流氓掀了攤子。
鍋碗瓢盆砸了一地,食材被踩得稀爛。
他蜷縮在地上,抱著頭,連反抗的力氣都冇有。
就在他走投無路,幾乎要流落街頭時。
齊氏集團“暖陽”慈善基金會的一位工作人員找到了他。
冇有多餘的話,遞給他一份合同:
“齊總交代,基金會需要一位熟悉基層、能吃苦的義工,長期駐點在你老家那邊的山區小學,負責物資接收、分發和日常聯絡工作。包吃住,有基礎補貼。願意去嗎?”
一份簡單的勞動合同推到他麵前。
“工作很簡單,也很辛苦。把公司員工和社會捐贈的舊衣物、書本、文具,送到指定的貧困山區學校。有基本保險,月薪四千五。”
舟賀看著合同上的內容,瞬間明白了這是誰的意思。
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
有苦澀,有感激,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和……贖罪感。
他顫抖著手,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吧。
12
舟賀坐在堆滿麻袋和紙箱的後車廂裡,回到他小時候讀書的地方,大石坎小學。
司機跳下車,扯著嗓子吼:“王校長!送東西的來咯!”
王校長立馬迎了出來:“辛苦辛苦!哎呀,這麼大老遠的!快進來喝口水!”
“叔叔,這裡麵是書嗎?”
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問,聲音細細的。
舟賀動作頓了一下,看著女孩充滿渴望的眼睛,喉嚨有些發緊,生硬地嗯了一聲。
“太好了!王老師說有新書看!”
小女孩高興地拍起手,其他孩子也跟著雀躍起來。
臟兮兮的小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快樂。
我作為公司代表,年底也準備好年貨,親自去慰問了公司資助的所有學校。
時光悄然流逝。
齊氏集團的新大樓落成典禮,盛況空前。
我穿著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站在聚光燈下,從容地應對著媒體的鏡頭和提問。
身後巨大的螢幕上,展示著集團最新的產品線,引來陣陣驚歎。
“齊總,聽說‘暖陽’慈善基金今年覆蓋的山區學校又增加了二十所?”
有記者提問。
我微笑頷首:“是。讓每個孩子有書讀,有衣穿,是齊氏回饋社會的一點心意。”
看來舟賀在他的老家乾得不錯。
典禮結束,我剛回到頂樓辦公室,助理ay快步跟了進來,問我是不是要把舟賀調回來。
我讓助理按正規流程操作。
舟賀拒絕了調回公司的條件,選擇繼續留在山區。
年底,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婚禮在本市最頂級的酒店舉行。
新郎是齊家精挑細選的合作夥伴,門當戶對,青年才俊。
我穿著量身定製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笑容明媚自信。
賓客如雲,祝福聲此起彼伏。
在婚禮璀璨的燈光裡,我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宴會廳的角落。
那裡,似乎有一個熟悉的影子。
遠遠地、靜靜地站著,朝著這邊望了一眼。
隻一眼,便迅速轉身,消失在了璀璨的燈光裡。
我的笑容冇有絲毫變化,彷彿隻是拂過一縷無關緊要的風。
我收回目光,專注地看向眼前即將攜手一生的丈夫。
我的未來,光芒萬丈,再無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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