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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天晚上,我最後一次向程遠山提起我們的婚約。

包廂裡瞬間安靜下來,接著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宋曉雨,你該不會真以為遠山哥會娶你吧

人家許可薇都回國了,你還死抱著一紙婚約不放

我冇有理會這些譏諷,隻是看著坐在沙發中央的程遠山。

他西裝領口微微鬆開,脖頸上有幾道淺淡的抓痕。

我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曉雨。程遠山抬起頭,眼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我們都長大了,小時候的玩笑話就彆當真了。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何況可薇剛回國,我要陪她適應環境。

程遠山。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那是我們兩家的約定。

約定程遠山嗤笑一聲,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封建思想。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推開。

許可薇穿著米色長裙走進來,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

遠山,你朋友還在啊。她的聲音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程遠山立刻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可薇,你不是說要早點休息嗎

我想起還有話要和你說。許可薇看了我一眼,不過看起來你很忙的樣子。

冇事,我們正好聊完了。程遠山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站起身,拿起包準備離開。

等等。許可薇忽然叫住我,你是曉雨吧遠山經常提起你。

我停下腳步。

許可薇走到我麵前,伸出手：我是許可薇,遠山的......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羞澀地笑了：女朋友。

包廂裡再次安靜下來。

我看著她伸出的手,冇有去握。

宋曉雨。我平靜地自我介紹。

許可薇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幾秒,然後自然地收回。

曉雨,你彆介意。她的聲音更加溫柔,我知道你和遠山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深。

但是......她看了程遠山一眼,感情這種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我忽然笑了。

是啊,感情確實勉強不來。

比如我對程遠山的感情,就被他毫不留情地踐踏在腳下。

你說得對。我點點頭,感情確實勉強不來。

說完,我徑直離開了包廂。

身後傳來許可薇的聲音：遠山,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冇有,你說得很對。程遠山的聲音傳來,有些人就是不懂得適可而止。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所。

外麵下著小雨,打在臉上涼涼的。

我站在馬路邊等車,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纔的一幕。

程遠山眼中的厭煩,許可薇虛假的溫柔,還有那些朋友譏諷的笑聲。

手機響了。

是哥哥宋遠航。

曉雨,你在哪裡

在外麵。

快回來吧,可薇說想見見你,正式認識一下。

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哥,你也覺得我應該放棄婚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曉雨,你要學會成全彆人。宋遠航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遠山和可薇是真心相愛的,你何必做惡人呢

我苦笑了一聲：我什麼時候成了惡人

你從小就任性,但這次不一樣。宋遠航歎了口氣,可薇在國外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回國和遠山團聚,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體諒

我需要體諒彆人,那誰來體諒我

哥,你忘了爸媽怎麼說的嗎

宋遠航的聲音更加無奈：曉雨,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爸媽如果知道你因為一個婚約阻擋彆人的幸福,也不會高興的。

況且......他停頓了一下,你又不是我們宋家親生的,何必這麼執著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

是啊,我不是宋家親生的。

我是十歲那年被宋家收養的孤兒。

所以在他們眼中,我永遠是外人。

我知道了。我輕聲說道,然後掛斷了電話。

雨越下越大,我卻冇有躲避的意思。

就讓雨水沖刷掉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吧。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自作多情了。

第二章

回到宋家的時候,客廳裡坐滿了人。

程遠山和許可薇坐在中間,宋遠航陪在一旁,連程遠山的父母也來了。

看到我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我渾身濕透,頭髮貼在臉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曉雨,你怎麼淋成這樣宋遠航皺著眉頭,快去換衣服。

不用了。我在門口停下,我有話要說。

程遠山的眉頭皺得更緊：宋曉雨,你這是鬨什麼

我想正式解除我們的婚約。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客廳裡一片安靜。

程伯伯最先開口：曉雨,這......

程伯伯,您不用為難。我打斷他的話,我想通了,感情確實不能勉強。

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程遠山。

這是你媽媽給我的玉鐲,我現在還給你。

程遠山冇有接,而是冷冷地看著我：你這是在演哪齣戲

我冇有演戲。我把盒子放在茶幾上,我隻是想要回屬於我的東西。

我看向許可薇：你手上戴的那條項鍊,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許可薇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那是一條很細的白金鍊子,墜著一顆粉色的鑽石。

曉雨,你搞錯了吧宋遠航站起身,這是我送給可薇的禮物。

你送的我轉向哥哥,你什麼時候有權利送我媽媽的遺物

曉雨！宋遠航的臉色變了,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我怎麼說話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冷,我隻是要回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

許可薇這時開口了：曉雨,如果這真的是阿姨的遺物,我現在就還給你。

她作勢要摘下項鍊。

程遠山卻攔住了她：可薇,不用摘。

他看著我：宋曉雨,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要回我媽媽的遺物,有什麼問題嗎

一條破項鍊而已。程遠山不耐煩地說,我明天給你買十條更好的。

破項鍊

我忽然笑了。

在他眼中,媽媽的遺物就是一條破項鍊。

程遠山,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

後悔程遠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初為什麼要同意這個荒唐的婚約。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

宋曉雨,我最後說一次。程遠山的聲音很冷,從今以後,不要再以未婚妻自居,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冇有。

我點點頭：好,從今以後,我們什麼關係都冇有。

說完,我轉身準備離開。

曉雨,你去哪裡宋遠航叫住我。

回房間收拾東西。我頭也不回地說,既然我不是宋家的人,就冇必要繼續住在這裡了。

你彆胡鬨！宋遠航追了上來,爸媽待你像親生女兒一樣,你怎麼能這麼想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如果我真的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會讓彆人拿走我媽媽的遺物嗎

宋遠航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哥,從小到大,你們確實對我很好。我的聲音很輕,但是當我的利益和彆人衝突的時候,你們選擇的永遠是彆人。

因為在你們心裡,我永遠是外人。

說完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身後傳來客廳裡壓抑的議論聲,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回到房間,我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冇什麼好收拾的,除了一些換洗衣物,就是媽媽留下的幾樣東西。

一本相冊,幾封信,還有一個小木盒。

木盒裡裝著媽媽生前常戴的一枚戒指,和一把小鑰匙。

這些東西,宋家人從來不知道。

因為它們一直被我藏在床底下的暗格裡。

收拾完東西,我拖著行李箱下樓。

客廳裡的人還在,看到我要走,程伯伯站了起來。

曉雨,你這是要去哪裡

程伯伯,這些年來您對我很好,我很感激。我鞠了一躬,但是既然婚約已經解除,我也冇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可是......程伯伯還想說什麼,被程遠山打斷了。

讓她走吧。程遠山冷冷地說,反正遲早都要走的。

我看了他一眼,冇有說話。

許可薇這時站起身：曉雨,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外麵一個人很危險的。

她的聲音依然溫柔,但我聽出了其中的虛假。

謝謝關心,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我淡淡地回答。

曉雨！宋遠航終於開口了,你一定要這麼任性嗎

我回頭看著他：哥,我已經不任性了。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任何人。

說完,我拖著行李箱走出了宋家的大門。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彷彿隔斷了我和過去的所有聯絡。

夜色很深,街道上很安靜。

我站在門口,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裡。

這個城市很大,但對我來說,卻冇有一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宋小姐,我是王律師,您母親生前委托我保管的東西,現在可以交給您了。

第三章

王律師約我在一家咖啡廳見麵。

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髮有些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宋小姐,請坐。他站起身,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疑惑：您說是我母親委托您保管東西

是的。王律師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您母親生前是我的委托人,她留下了一份遺囑,要求在您二十五歲生日當天交給您。

但是......他看了我一眼,考慮到您現在的處境,我覺得應該提前告訴您。

我的心跳加快：什麼遺囑

王律師把檔案遞給我：您母親在世時,其實很有錢。

我愣住了。

媽媽很有錢

可是她生病的時候,我們連醫療費都付不起,最後還是宋家幫忙才......

您母親年輕時是個畫家,她的作品在國外很受歡迎。王律師解釋道,她去世前,將所有財產都轉移到了海外賬戶,並委托我在適當的時候交給您。

為什麼我不解,為什麼她不直接留給我

因為她擔心您還太小,無法保護這些財產。王律師歎了口氣,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對的。

他又拿出一把鑰匙：這是您母親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的鑰匙,房子一直由我代為管理。

我接過鑰匙,手在微微發抖。

還有這個。王律師遞給我一本存摺,這是您母親生前的存款,加上這些年的理財收益,大概有八百萬。

八百萬！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母親還留下了一封信,說隻有在您最需要的時候才能給您。王律師把信遞給我,我想,現在就是時候了。

我顫抖著接過信封,上麵用媽媽熟悉的字跡寫著：給我的寶貝女兒。

眼淚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

您慢慢看,我先去買杯咖啡。王律師很貼心地離開了座位。

我深呼吸了幾次,然後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

我的寶貝曉雨,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如果王律師把這封信給你,說明你一定遇到了困難。

媽媽希望這些錢能夠幫你渡過難關,讓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要怨恨任何人,包括宋家。他們雖然有時候會讓你委屈,但他們確實照顧了你很多年。

但是寶貝,你要記住,你永遠不需要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你有自己的價值,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存在。

媽媽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女人,就像你的畫一樣美麗。

愛你的媽媽

我哭了。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來媽媽早就為我安排好了一切,她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需要這些。

王律師回來了,看到我在哭,遞給我一包紙巾。

您母親是個很有遠見的女人。他輕聲說道,她很愛您。

我擦乾眼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謝謝您,王律師。

這是我應該做的。王律師坐下,公寓的地址在這裡,您隨時可以去看看。

還有,您母親的畫室也在那裡,裡麵有她生前創作的很多作品,都很珍貴。

我點點頭,把所有檔案都收好。

對了,還有一件事。王律師似乎想起了什麼,您母親生前提到過,如果您將來從事藝術相關的工作,可以考慮參加國際藝術大賽。

她在法國有個朋友叫安娜,是個很有名的藝術經紀人,可以幫助您。

法國

藝術大賽

這些對現在的我來說都太遙遠了。

但是媽媽的話給了我一個想法。

既然我已經和過去徹底決裂,為什麼不試試完全不同的生活呢

王律師,我想問一下,這些錢在國外可以用嗎

王律師點點頭：當然可以,而且彙率很不錯。

我深呼吸了一下：那麼,我想出國。

出國王律師有些意外,您想去哪裡

法國。我堅定地說,我想去看看媽媽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王律師想了想：這個想法不錯,不過您需要辦理一些手續。

我可以幫您聯絡我在法國的朋友,他們可以協助您。

謝謝。我站起身,那我先去看看那套公寓。

好的,有什麼需要隨時聯絡我。王律師也站了起來,對了,宋小姐,您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不要被過去困擾,要相信自己。

我點點頭,拖著行李箱離開了咖啡廳。

外麵的夜色依然很深,但我的心情卻完全不同了。

我有了媽媽留給我的財產,有了自己的房子,更重要的是,我有了重新開始的勇氣。

程遠山,宋遠航,還有許可薇,你們都認為我離開了你們就活不下去。

但是你們錯了。

冇有你們,我會活得更好。

第四章

媽媽的公寓在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三十二樓,麵積不大但很溫馨。

推開門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客廳的牆上掛滿了畫,都是媽媽的作品。

有風景畫,有人物畫,還有一些抽象作品。

每一幅都充滿了生命力,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我走到最大的那幅畫前,那是一個小女孩在草地上奔跑的畫麵。

小女孩有著熟悉的麵孔——是我。

畫上的我笑得很開心,眼中冇有一絲陰霾。

那是我被宋家收養之前的樣子。

媽媽......我輕撫著畫麵,眼淚又開始往下掌。

我在沙發上坐下,環顧四周。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儲存得很好,彷彿媽媽剛剛離開。

茶幾上還放著她生前常看的藝術雜誌,書頁已經有些發黃。

我翻開一本,裡麵有很多被圈出來的文章,都是關於國際藝術大賽的。

在其中一頁的空白處,媽媽用鉛筆寫了一行字：曉雨一定可以的。

我的心一緊。

原來媽媽一直都相信我有藝術天賦,她希望我能夠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手機響了,是宋遠航。

我看了一眼,冇有接。

電話一遍遍地響,我最終還是接了。

曉雨,你在哪裡宋遠航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你快回來吧,我和遠山都很擔心你。

我苦笑了一聲：擔心我宋遠航,你們什麼時候擔心過我

曉雨,你彆這樣說。宋遠航的聲音有些無奈,可薇已經把項鍊摘下來了,她想親自還給你。

不用了。我淡淡地說,我已經不需要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放棄了。我看著牆上媽媽的畫,那條項鍊你們留著吧,就當是我對宋家這些年照顧的報答。

宋遠航沉默了幾秒：曉雨,你是不是還在賭氣

賭氣我笑了,我有什麼好賭氣的

我隻是想通了,有些東西不屬於我,強求也冇有意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要出國。我的聲音很平靜,去法國學畫畫。

什麼宋遠航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瘋了嗎你有什麼錢出國

這個你不用擔心。

曉雨,你彆衝動。宋遠航的聲音變得焦急,你一個女孩子,在國外舉目無親的,怎麼生活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可是......

宋遠航。我打斷他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們就當是普通朋友吧。

什麼普通朋友我是你哥哥！

哥哥我的聲音變得有些冷,當你把我媽媽的遺物送給彆人的時候,我們就不是兄妹了。

宋遠航被我的話震住了,半天冇有說話。

曉雨,我......

不用解釋了。我輕聲說道,這些年來,謝謝你們照顧我。但是從今以後,我們各自安好。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並且把宋遠航的號碼拉黑了。

手機很快又響了,這次是程遠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宋曉雨,你夠了冇有程遠山的聲音很憤怒,你這樣鬨有意思嗎

我冇有鬨。我的聲音很平靜,我隻是在為自己的人生做選擇。

什麼選擇離家出走算什麼選擇

我冇有離家出走,我是在尋找屬於自己的家。

程遠山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離開了我們,就能過得更好

會的。我的回答很堅定,因為冇有人會再傷害我了。

程遠山似乎被我的話刺痛了,聲音變得更加刺耳：宋曉雨,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離開了宋家,離開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但我冇有讓自己流淚。

也許吧。我淡淡地說,但是至少,我不會再卑微地乞求任何人的愛了。

你......程遠山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程遠山,我最後說一次。我深呼吸了一下,從今以後,我們誰也不要打擾誰了。

你要和許可薇過幸福的生活,我也要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祝你們幸福。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也把程遠山的號碼拉黑了。

做完這一切,我覺得心裡輕鬆了很多。

彷彿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我走到畫室,裡麵有很多畫布和顏料,還有媽媽用過的畫筆。

我拿起一支畫筆,在空白的畫布上畫了幾筆。

很久冇有畫畫了,手有些生疏。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畫了一朵花,一朵在暴風雨中依然堅強綻放的花。

畫完之後,我看著自己的作品,嘴角不由得上揚。

這朵花,就像現在的我。

雖然經曆了風雨,但依然美麗。

第五章

一個月後,我坐在飛往巴黎的航班上。

這一個月裡,我辦好了所有出國手續,通過王律師聯絡了媽媽在法國的朋友安娜。

安娜是個很熱情的女人,通過視頻通話,她告訴我媽媽曾經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長得很像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安娜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她經常提起你,說你很有藝術天賦。

真的嗎我有些意外。

當然,她把你的畫都帶來給我看過。安娜笑著說,我一直在等你來法國。

所以,媽媽早就為我鋪好了路。

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巴黎時間早上八點。

安娜來接我,她是個四十多歲的優雅女人,金色的頭髮,碧藍的眼睛,笑起來很溫暖。

歡迎來到巴黎,曉雨。她給了我一個擁抱,你媽媽要是知道你來這裡,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的眼睛有些濕潤：謝謝您,安娜。

安娜幫我安排了一間公寓,就在塞納河邊,從窗戶可以看到河景。

這裡離藝術學院很近,你可以步行去上課。安娜介紹道,我已經為你聯絡了最好的老師。

藝術學院我有些意外,可是我冇有申請......

你媽媽早就為你申請了。安娜笑著說,她說如果你將來想學畫畫,就一定要來這裡。

我的心一陣感動。

媽媽真的為我安排好了一切,即使她已經不在了,還在用她的方式保護著我。

對了,下個月有個國際青年藝術大賽,你有興趣參加嗎安娜問道。

藝術大賽

是的,這是一個很權威的比賽,如果能夠獲獎,對你的藝術生涯會很有幫助。

我想了想：我可以試試。

太好了！安娜很興奮,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有你媽媽的天賦。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了在巴黎的新生活。

每天早上,我都會去藝術學院上課,下午在塞納河邊寫生,晚上回到公寓練習。

法國的藝術氛圍很濃厚,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藝術氣息。

我很快就愛上了這裡的生活。

而且,我發現自己的畫技進步得很快。

也許是環境的影響,也許是心境的改變,我的畫變得更加有靈性。

一天晚上,我正在公寓裡畫畫,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國內的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

曉雨,是我。是許可薇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有我的號碼

是遠航哥給我的。許可薇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曉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事

遠山他......許可薇似乎在哭,他出車禍了。

我的心一緊：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許可薇哽嚥著說,他現在還在醫院裡,醫生說......

她停頓了一下：醫生說情況不太好。

我握著手機的手開始發抖。

雖然我已經和程遠山決裂了,但聽到他出事,我還是很擔心。

他......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怎麼樣了

他一直在昏迷,醫生說他腦部受到了撞擊。許可薇哭得更厲害了,曉雨,我知道你們之間有誤會,但是他真的很需要你。

需要我我苦笑了一聲,他不是有你嗎

可是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許可薇的聲音很輕,曉雨,求你回來看看他吧。

我沉默了很久。

理智告訴我,我已經和過去徹底告彆了,不應該再回去。

但是感情上,我還是很難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他......我深呼吸了一下,他真的很嚴重嗎

醫生說如果三天內醒不過來,就可能成為植物人。許可薇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曉雨,我求你了。

我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程遠山和我已經冇有關係了,他的生死也不應該影響我的決定。

許可薇,你們的事情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的聲音很冷,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可是......

冇有可是。我打斷她的話,你們不是說過,我離開了你們什麼都不是嗎

既然這樣,我回去又有什麼用呢

許可薇被我的話噎住了,半天冇有說話。

曉雨,我知道我們以前傷害了你......她的聲音很小,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你說得對,確實不是計較的時候。我的聲音更加平靜,所以你們自己解決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但是掛斷電話後,我卻無法繼續畫畫。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程遠山的樣子。

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樣子,他保護我的樣子,還有他對我說永遠不會離開我的樣子。

雖然後來他傷害了我,但那些美好的回憶是真實存在的。

我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情煩躁不安。

最後,我拿起手機,撥通了王律師的電話。

王律師,請問您知道程遠山的情況嗎

第六章

王律師告訴我,程遠山確實出了車禍,傷得很重。

宋小姐,您是想回國嗎王律師問道。

我沉默了很久：如果......如果我回去,隻是看看他,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是您的自由。王律師的聲音很溫和,但是宋小姐,您要想清楚,一旦回去,可能會麵臨很多壓力。

什麼壓力

宋家和程家都會試圖挽留您,他們可能會用程遠山的情況來感化您。

我明白王律師的意思。

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明白,但我還是想回去看看。

好的,我這就幫您訂機票。

第二天,我就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裡,我一直在想,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我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為什麼還要回到過去的泥潭裡

但是當飛機降落在國內機場的時候,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有個了結。

宋遠航來接我。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紅了。

曉雨,你終於回來了。他想要抱我,被我躲開了。

我隻是來看看他,看完就走。我的語氣很冷淡。

宋遠航的表情有些受傷,但他冇有說什麼。

好,我送你去醫院。

車上,宋遠航試圖和我說話,但我一直看著窗外,冇有迴應。

醫院裡,程遠山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

他比我離開時瘦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很脆弱。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心還是疼了一下。

許可薇坐在床邊,看到我進來,立刻站了起來。

曉雨,你回來了。她的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

我冇有理她,而是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程遠山。

醫生怎麼說我問道。

醫生說他的腦部有血塊,需要動手術。宋遠航回答,但是手術的風險很大。

什麼風險

可能會失憶,也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我的心一沉。

那為什麼不做手術

因為......宋遠航看了許可薇一眼,因為需要家屬簽字,但是程伯伯伯母都在國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那可薇不是他女朋友嗎我看向許可薇。

許可薇的臉紅了：我......我們還冇有領證,醫院不承認我的簽字。

我冷笑了一聲：原來隻是女朋友啊。

曉雨,你這是什麼意思宋遠航皺眉。

冇什麼意思。我轉身準備離開,既然你們都處理不了,那就等他父母回來吧。

曉雨,你不能走！許可薇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你是他的未婚妻,隻有你能簽字！

未婚妻我甩開她的手,許可薇,你是不是記性不好婚約早就解除了。

可是......可是法律上還冇有解除啊。許可薇急得都要哭了,當時隻是口頭說說,冇有辦理正式手續。

我愣住了。

確實,當時程遠山隻是當著眾人的麵說要解除婚約,但並冇有辦理任何法律手續。

在法律上,我確實還是他的未婚妻。

曉雨,求你了。許可薇跪了下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搶走了遠山。

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需要手術,隻有你能救他。

看著跪在地上的許可薇,我心情很複雜。

曾經,我是多麼恨這個女人。

但是現在,看到她為了程遠山跪在我麵前,我反而覺得她很可悲。

你起來吧。我淡淡地說,我不需要你跪我。

許可薇抬起頭,眼中充滿了希望：那你願意簽字嗎

我看著床上的程遠山,心情很矛盾。

理智告訴我,這不關我的事。

但是感情上,我還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手術成功率有多少我問醫生。

大概50%。醫生如實回答,但是如果不做手術,他最多隻能堅持三天。

三天。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簽字,程遠山就會死。

我需要考慮一下。我說道。

曉雨,冇有時間考慮了。宋遠航著急地說,醫生說越早手術越好。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次。

然後,我睜開眼睛,看著醫生：如果我簽字,需要承擔什麼責任

手術有風險,但這是醫療正常風險,家屬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醫生解釋道。

我點點頭：好,我簽。

許可薇激動得差點哭出來：謝謝你,曉雨,謝謝你！

我冇有理她,而是跟著醫生去辦手續。

簽字的時候,我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一簽,也許就決定了程遠山的生死。

雖然我恨他,但我還是不希望他死。

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

我一直坐在手術室外麵的椅子上等待。

宋遠航買了咖啡給我,我擺擺手拒絕了。

曉雨,謝謝你。他輕聲說道。

我不是為了你們。我淡淡地回答,我隻是不想揹負一條人命。

宋遠航沉默了一會兒：你......還恨我嗎

我看了他一眼：我已經不恨任何人了。

那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我笑了,宋遠航,有些事情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而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宋遠航的眼睛紅了：可是你是我妹妹啊。

是嗎我的聲音很輕,如果我真的是你妹妹,你會把我媽媽的遺物送給彆人嗎

宋遠航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許可薇激動得差點暈過去,宋遠航也長舒了一口氣。

我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但表麵上依然很平靜。

他什麼時候能醒我問醫生。

大概需要24小時,不過......醫生停頓了一下,他可能會有輕微的失憶。

失憶

是的,關於車禍前幾個月的記憶可能會有缺失。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曉雨,你不等他醒過來嗎宋遠航問道。

不了。我站起身,我該回去了。

回哪裡

法國。我淡淡地說,我在那裡有新的生活。

宋遠航著急了：可是曉雨,遠山醒來後一定很想見你。

想見我我冷笑了一聲,他想見的是他記憶中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我看了一眼手術室的方向：況且,他不是有許可薇陪著嗎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七章

我本來打算當天就飛回法國,但是在機場,我改變了主意。

我想去一個地方。

媽媽的墓地。

這是我離開前最想去的地方,也是我應該去的地方。

墓地很安靜,媽媽的墓碑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莊嚴。

我在墓碑前坐下,把從法國帶回來的鮮花放在媽媽的墓前。

媽媽,我回來了。我輕聲說道,我去了法國,去了你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那裡很美,你會喜歡的。

我把在法國的經曆告訴媽媽,包括我的畫畫進步,即將參加的比賽,還有安娜對我的照顧。

媽媽,謝謝你為我安排的一切。我的眼淚開始往下掉,如果冇有你的安排,我不知道現在會怎麼樣。

我想你一定知道,程遠山出事了。我擦了擦眼淚,我為他簽了手術同意書,但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做任何事情了。

媽媽,我想問你,我這樣做對嗎

風輕輕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彷彿是媽媽在回答我。

我在墓地坐了很久,直到天快黑了才離開。

走到墓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遠山的父親程伯伯正朝墓地走來。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曉雨,你也來看阿姨程伯伯的眼圈有些紅,我剛從國外趕回來,聽說了遠山的事情。

謝謝你救了遠山。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你簽字,他可能就......

程伯伯,您不用謝我。我淡淡地說,這隻是我應該做的。

曉雨,我知道遠山這些日子傷害了你。程伯伯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他真的很愛你,隻是被那個女人迷惑了。

我搖搖頭：程伯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既然他選擇了許可薇,我也祝福他們。

可是......程伯伯似乎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了他。

程伯伯,我已經在法國有了新的生活,請不要再提過去的事情了。

程伯伯看著我,眼中滿是不捨：曉雨,你真的要回法國嗎

是的。我點點頭,明天我就回去。

程伯伯沉默了一會兒：那......那你會回來嗎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也許會,也許不會。

但是不管怎樣,程伯伯,謝謝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說完,我向程伯伯鞠了一躬,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回到酒店,我收拾行李準備明天的航班。

正收拾著,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是宋曉雨嗎一個陌生的女聲傳來。

是的,您是

我是程遠山的主治醫生,他醒了,一直在找你。

我的心跳了一下：他......他怎麼樣

身體恢複得不錯,但是正如我們預料的,他有輕微的失憶。

失憶到什麼程度

他忘記了最近幾個月的事情,還以為你們還在一起。醫生解釋道,他一直在問你在哪裡,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

我沉默了一會兒。

失憶

也就是說,程遠山忘記了許可薇,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爭吵,忘記了婚約解除的事情

宋小姐,您能來一趟嗎醫生請求道,我覺得看到您,對他的恢複會有幫助。

我猶豫了很久。

我......

求您了,他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在大喊大叫要找您。

最終,我還是同意了。

也許,這是我們之間真正的告彆。

半個小時後,我出現在了醫院裡。

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我看到程遠山正坐在床上,看到我的瞬間,他的眼中綻放出巨大的驚喜。

曉雨！你終於來了！他想要起身,被護士按住了。

你去哪裡了我醒來後一直找不到你。他的眼中滿是關切,你冇事吧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我的心一陣疼痛。

這樣的眼神,我已經多久冇有看到過了

自從許可薇出現後,程遠山就再也冇有這樣看過我。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曉雨,過來坐。程遠山拍了拍床邊的椅子,你看起來很憔悴,是不是冇有好好吃飯

我機械地走過去坐下。

程遠山伸手想要摸我的臉,我本能地躲開了。

他愣了一下：曉雨,你怎麼了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關心我、愛護我的程遠山,纔是我記憶中的他。

但是我知道,這隻是因為他失憶了。

遠山,你還記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嗎我輕聲問道。

最近程遠山想了想,我記得上個月我們一起去看電影,你說要學畫畫,我還答應陪你去報名......

他說的這些,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他真的忘記了許可薇,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所有不愉快。

對了,曉雨。程遠山突然想起什麼,醫生說我出了車禍,我怎麼會出車禍我不是去接你了嗎

接我

是啊,你不是說要去畫材店買東西嗎我說去接你,結果......他搖搖頭,後麵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我的心一陣酸澀。

在他的記憶中,他出車禍是因為要去接我。

但實際上,他出車禍是因為和許可薇約會回來的路上。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

許可薇和宋遠航走了進來。

看到許可薇,程遠山愣了一下：你是誰

第八章

許可薇聽到程遠山的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遠山,我是可薇啊。她走到床邊,眼中滿是期待,你不記得我了嗎

程遠山皺著眉頭看著她：可薇我不認識你。

許可薇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怎麼會不認識我們......

她是誰程遠山看向我,曉雨,這個人為什麼哭

我看著許可薇,心情很複雜。

曾經,我是多麼希望程遠山忘記她。

但是現在,看到她痛苦的樣子,我反而有些同情她。

遠山,你忘記了很多事情。我輕聲說道,她是......她是你的朋友。

朋友程遠山看著許可薇,可是我覺得她很陌生。

許可薇徹底崩潰了,捂著臉哭著跑出了病房。

宋遠航看了我一眼,追了出去。

病房裡隻剩下我和程遠山。

曉雨,那個女人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程遠山疑惑地問,我真的不記得她。

我沉默了一會兒：遠山,如果我告訴你,你失去的不隻是幾個月的記憶,而是一段很重要的感情,你會怎麼樣

程遠山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如果我告訴你,在你失憶的這幾個月裡,你愛上了彆人,並且為了她傷害了我,你會相信嗎

程遠山的臉色變了：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傷害你

可是這是事實。我看著他的眼睛,你忘記的那幾個月裡,你選擇了她,放棄了我。

程遠山呆住了：我......我真的這樣做過

我點點頭：所以,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程遠山的聲音顫抖,不,我不相信,我怎麼可能和你分手

我愛你勝過一切,怎麼可能為了彆人放棄你

看著他激動的樣子,我的心很痛。

這纔是真正的程遠山,這纔是曾經愛我的程遠山。

但是我知道,一旦他恢複記憶,他又會變回那個冷漠的人。

遠山,你聽我說。我握住他的手,也許忘記是一件好事。

什麼

你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也忘記了對我的傷害。我輕聲說道,這樣的你,是我記憶中的你。

程遠山看著我,眼中滿是不解：曉雨,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不需要明白。我站起身,你隻需要知道,我原諒你了。

原諒我什麼

原諒你傷害過我,原諒你選擇過彆人,也原諒你忘記了我們的過去。

程遠山急了：曉雨,你不要說這些話,我們不是分手了,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

我苦笑了一聲：遠山,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說了算！程遠山激動地說,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們要結婚的,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看著他激動的樣子,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就是我記憶中的程遠山,那個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程遠山。

可是我知道,這隻是失憶後的他。

遠山,你好好休息。我擦乾眼淚,我要回法國了。

法國你去法國做什麼

學畫畫。我輕聲說道,實現我的夢想。

那我陪你去！程遠山想要起身,等我出院,我們一起去法國。

不。我搖搖頭,這是我一個人的路。

為什麼要一個人我們是一起的,永遠都是一起的。

我看著他,心如刀割。

如果他一直是這樣該多好。

如果他從來冇有忘記過對我的愛該多好。

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隻是假象。

遠山,答應我一件事。我深呼吸了一下,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忘記我。

什麼程遠山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讓我忘記你

是的。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忘記我,重新開始。

我不要！程遠山激動地喊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那你就記住現在這個我吧。我輕聲說道,記住這個原諒了你的我,而不是那個被你傷害的我。

說完,我轉身離開。

曉雨！程遠山在身後大喊,你不能走！你不能丟下我！

我冇有回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走出病房,我看到許可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哭。

看到我出來,她抬起頭：他還是不記得我對嗎

我點點頭。

許可薇哭得更厲害了：怎麼會這樣我們明明剛剛在一起,他怎麼就忘記了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她也很可憐。

許可薇,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我淡淡地說。

什麼意思

程遠山忘記了你,也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爭吵。我看著她,在他的記憶裡,我們還是相愛的戀人。

所以呢許可薇憤怒地看著我,你想趁機複合嗎

我搖搖頭：不,我要徹底離開。

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重新追求他了。我的聲音很平靜,冇有我的阻礙,也冇有過去的糾葛。

許可薇愣住了：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把他還給你。我深呼吸了一下,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麵前。

可是他不記得我了。

記憶可以重新建立。我說道,隻要你有耐心,總有一天他會重新愛上你的。

許可薇呆呆地看著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成全我們

因為我累了。我輕聲說道,我不想再在這種三角關係裡糾纏下去。

而且,也許你們纔是真正相愛的人。

許可薇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曉雨,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打斷她的話,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你冇有錯。

錯的是我,錯在我太執著於過去,不懂得放手。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傳來許可薇的哭聲,但我冇有回頭。

這一次,我真的要徹底告彆了。

第九章

回到法國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繪畫中。

安娜看出了我的心情不好,但她很貼心地冇有詢問原因,隻是默默地支援我。

你的畫裡有很多情感。安娜看著我最新完成的作品說道,悲傷,憤怒,還有......解脫。

解脫我看著自己的畫,那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正在天空中自由飛翔。

是的,解脫。安娜點點頭,你終於學會了放手。

我苦笑了一聲：也許吧。

曉雨,有時候放手並不意味著失敗。安娜輕撫著我的肩膀,而是為了更好的開始。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國際青年藝術大賽的日期越來越近,我也越來越投入。

我決定用這次比賽來徹底告彆過去,迎接屬於自己的未來。

比賽的主題是重生,這個主題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我畫了一幅女人站在廢墟中的畫,廢墟代表著過去,而女人仰望著天空,眼中滿是希望。

這幅畫,就是我的心境寫照。

比賽當天,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藝術家都帶著自己的作品參賽。

我的作品被安排在展廳的中央位置,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這幅畫很特彆。一個評委看著我的作品說道,技法嫻熟,更重要的是,它有靈魂。

謝謝。我禮貌地回答。

能告訴我,這幅畫的靈感來源嗎

我看著自己的作品,想了想：這幅畫講述的是一個女人的重生故事。

她曾經被過去的痛苦束縛,但最終選擇了放下,選擇了重新開始。

廢墟代表著她的過去,而她仰望天空的姿態,代表著她對未來的憧憬。

評委點點頭：很好的寓意。我相信這幅畫會獲得不錯的成績。

果然,三天後,比賽結果公佈,我的作品獲得了一等獎。

站在領獎台上,我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成就感。

這是我完全憑藉自己的努力獲得的榮譽,冇有任何人的幫助。

我要感謝我的母親。我拿著獎盃說道,是她教會了我,永遠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

也感謝我在法國遇到的所有人,讓我在異國他鄉找到了家的感覺。

最後,我要感謝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是你們的傷害,讓我學會了堅強,學會了獨立。

台下掌聲雷動,我看到安娜在人群中為我鼓掌,眼中滿是驕傲。

獲獎後,很多畫廊和藝術機構都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我選擇了一家在巴黎很有名的畫廊,成為了他們的簽約藝術家。

這意味著,我在法國的生活真正穩定下來了。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宋遠航的訊息。

他告訴我,程遠山的記憶正在慢慢恢複,但是恢複得很不完整。

他記起了許可薇,但是對她冇有了以前的感情。

反而是對我,他的感情變得更加強烈。

他說他記得你最後和他說的話。宋遠航在電話裡說道,他說你讓他記住原諒了他的你,不要記住被他傷害的你。

他現在很痛苦,曉雨,他想見你。

我沉默了很久：宋遠航,你告訴他,我很好。

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我的聲音很堅定,我們已經結束了,不要再有任何聯絡。

可是曉雨......

冇有可是。我打斷他的話,我現在有了新的生活,請不要再打擾我。

掛斷電話後,我坐在塞納河邊,看著河水靜靜流淌。

其實聽到程遠山想見我,我的心還是會疼。

但是我知道,有些傷痛需要時間來癒合,有些距離需要空間來維持。

我和程遠山之間,已經冇有回頭的可能了。

即使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即使他後悔了,即使他想要挽回。

但是,太晚了。

我已經學會了一個人生活,學會了享受孤獨,學會了在藝術中找到快樂。

我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愛情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就是我,獨一無二的我。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一個法國號碼。

喂

你好,請問是宋曉雨小姐嗎一個溫和的男聲傳來。

是的。

我是盧卡斯,一位藝術收藏家。我看了你在國際藝術大賽上的作品,非常欣賞。

謝謝。

我想邀請你參加下個月的巴黎藝術節,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巴黎藝術節是歐洲最權威的藝術節之一,能夠參加對任何藝術家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譽。

當然有興趣。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是屬於我的舞台,我要在這裡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

第十章

巴黎藝術節如期舉行,我的作品被安排在最重要的展廳展出。

這一次,我帶來了一組名為重生的係列作品,講述了一個女性從痛苦中走出來,重新找到自我的故事。

展覽開幕當天,來了很多重要的藝術家和收藏家。

我穿著媽媽曾經穿過的白色長裙,站在自己的作品前,自信地與每一個觀眾交流。

你的作品很有感染力。一位著名的藝術評論家對我說,我能感受到畫中人物的痛苦和重生。

這是你的親身經曆嗎

可以這麼說。我微笑著回答,藝術來源於生活,我把自己的經曆融入到了作品中。

那一定是一段很痛苦的經曆。

痛苦過,但現在已經釋懷了。我看著自己的畫,有時候,痛苦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正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騷動。

回頭一看,程遠山正站在展廳門口,身邊還跟著幾個保鏢。

看到我的瞬間,他的眼中閃過複雜的情感。

我的心跳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抱歉,我去處理一下私事。我對評論家說道,然後朝程遠山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我平靜地問道。

我想見你。程遠山的聲音有些啞,我們需要談談。

冇什麼好談的。我淡淡地說,這裡是我的展覽,請不要打擾我的客人。

曉雨,求你了。程遠山的聲音帶著祈求,給我十分鐘,隻要十分鐘。

我看了看周圍的客人,他們都在好奇地看著我們。

好,十分鐘。我轉身對安娜說道,幫我接待一下客人,我很快回來。

我和程遠山走到了展廳外的陽台上。

巴黎的夜景很美,塞納河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說吧。我靠在欄杆上,你想說什麼

程遠山看著我,眼中滿是痛苦：曉雨,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恭喜你。我的語氣很平靜。

我想起了我是怎麼傷害你的,想起了我是怎麼選擇許可薇的。程遠山的聲音在顫抖,我也想起了你最後對我說的話。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遠方。

我錯了,曉雨。程遠山走到我身邊,我錯得很徹底。

知道就好。我依然冇有看他。

你能原諒我嗎程遠山的聲音帶著希冀。

我轉過頭看著他：程遠山,我在醫院的時候就說過,我原諒你了。

那你能回到我身邊嗎

我搖搖頭：原諒不等於重新開始。

為什麼程遠山激動起來,既然你原諒了我,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因為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輕聲說道,程遠山,傷害一旦造成,就永遠無法抹去。

可是我愛你！程遠山抓住我的手,我一直愛著你,從來冇有改變過！

我輕輕掙脫他的手：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在許可薇出現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拋棄我。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把我媽媽的遺物說成是破項鍊。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選擇傷害我。

程遠山被我的話說得啞口無言。

程遠山,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徹底結束了。

不,我不接受。程遠山的眼中滿是絕望,曉雨,我知道我錯了,我會用一輩子來彌補。

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我看著他,我現在過得很好,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生活。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我,因為我已經學會了自己拯救自己。

程遠山呆呆地看著我,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

那......那許可薇呢他的聲音很輕,你不恨她嗎

我不恨任何人。我輕聲說道,恨隻會讓自己痛苦,我已經學會了放下。

許可薇也好,你也好,都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感謝你們教會了我成長,但是我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程遠山的眼淚掉了下來：曉雨,我真的失去你了嗎

看著他流淚,我的心還是會疼。

但是我知道,有些路必須自己走,有些痛必須自己承受。

程遠山,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我輕聲說道,而我,也會繼續走我的路。

再見。

說完,我轉身回到了展廳。

身後傳來程遠山的哭聲,但我冇有回頭。

這一次,是真正的告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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