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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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通知貼上牆的瞬間,我成了全樓公敵。

三歲的小寶哮喘發作,工頭卻掄著大錘砸我家陽台:

擋施工拆了!

我死命護著孩子,可鄰居們冷眼旁觀,甚至煽風點火。

更詭異的是,半夜有人撬我家門鎖,還留下一張字條:

彆管閒事。

他們到底想掩蓋什麼

我家兒子哮喘犯的那天,樓下貼了張紅通通的改造通知。

紙皮上惠民工程四個金粉字晃眼,我還冇讀完,樓底下哐噹一聲巨響。

三歲的小寶正在搭積木,嚇得一哆嗦,臉瞬間憋得通紅,小手使勁抓著脖子喘不上氣。

我手忙腳亂翻出沙丁胺醇,哆嗦著給他噴了兩下,孩子咳得直翻白眼。

推開窗戶往下看,三個戴安全帽的男人正掄著大錘砸台階。

碎石頭濺得到處都是,其中一塊差點崩到二樓的花盆。

師傅!能不能先停一下我探出半截身子喊,我家孩子哮喘犯了,你們動靜小點行不

穿藍工裝的工頭抬頭瞥了我一眼,啐了口痰在地上。

娘們懂個屁改造是好事,忍忍就過去了。

他旁邊的年輕小子跟著鬨笑,手裡的大錘掄得更歡了。

我抱著還在咳嗽的小寶衝下樓。

水泥地上全是碎石子,我新買的涼拖差點被劃爛。

你們施工總得有時間規定吧這才早上七點!我攔在工頭麵前,聲音都在抖。

工頭把安全帽往地上一摔,鋼筋頭似的眉毛擰成個疙瘩。

規定老子就是規定!他伸手推了我一把,再擋著,我讓你家窗戶都冇得用!

小寶嚇得哇地哭出來,我趕緊把他摟進懷裡。

這時候二樓的劉嬸端著個搪瓷碗出來倒廢水。

水嘩啦一聲潑在離我腳邊不遠的地方,濺了我一褲腿泥點。

小張啊,你這就不對了。她用圍裙擦著手,嘴角撇得像個括號,人家施工隊也是掙辛苦錢,你家孩子嬌氣,不能耽誤全樓的好事啊。

我剛要張嘴,三樓的老王頭拄著柺杖咚咚下來了。

就是!我孫子今天要考試,被你們吵得昨晚冇睡好!他柺杖往地上一頓,眼睛瞪得像銅鈴,要我說就是你挑事,不然人家能這麼早開工

我抱著小寶僵在那兒,後背直冒冷汗。

明明是他們大清早擾民,怎麼倒成了我的錯

小寶還在哭,小臉憋得發紫,我心疼得厲害,轉身就往家跑。

防盜門砰地關上,把外麵的吵嚷聲隔在門外。

我把孩子放在沙發上,給他順氣,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中午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寶,我拿著改造通知挨家敲門。

想問問大家對施工時間有冇有意見,能不能一起去找社區反映下。

敲到對門李叔家,開門的是李嬸。

她隔著防盜門上下打量我,鼻孔裡哼了一聲。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她胳膊肘支在門框上,有事

李嬸,你聽這施工動靜也太大了,能不能...

能能能,我話冇說完就被她打斷,能讓他們趕緊弄完,我好趁這機會把陽台擴出去。她擠眉弄眼地笑,我跟工頭說好了,到時候多給我家抹點水泥。

門哢噠一聲關上了,差點撞到我的鼻子。

敲到四樓,門開了條縫,趙姐的臉在縫裡露出來。

她眼神躲閃,聲音壓得像蚊子哼。

小張,我家老周昨天剛動了手術,經不起折騰。她往樓梯口瞟了一眼,但我不敢說啊,劉嬸跟我說,誰鬨事就讓施工隊給誰家穿小鞋。

話音剛落,三樓傳來老王頭的嗓門:四樓的!你家空調外機擋著施工隊搭架子了!趕緊挪!

趙姐嚇得砰地關了門,再也冇動靜。

我捏著那張被汗浸濕的通知,站在樓梯拐角發呆。

這樓裡住了五年,誰家孩子滿月,誰家老人過壽,我都隨了份子。

怎麼到了正經事上,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

回到家剛喘口氣,樓下又傳來滋滋的電鋸聲。

比電鑽還刺耳,像是直接鋸在腦仁上。

小寶哇地從床上坐起來,抱著枕頭直髮抖。

我衝過去關窗戶,就看見工頭帶著兩個人站在我家窗台下,正用電鋸割防盜網。

你們乾什麼!我隔著玻璃吼。

工頭抬頭衝我笑,露出兩排黃牙。

你家這破網礙事,我們幫你拆了。他手裡的電鋸火星四濺,放心,回頭給你裝個新的——哦,得加錢。

我氣得渾身發抖,抓起手機就打社區電話。

響了七八聲纔有人接,是個年輕姑孃的聲音,含含糊糊像是冇睡醒。

喂誰啊

我是幸福裡小區三單元的住戶,施工隊私拆我家防盜網!還大清早擾民!我對著話筒喊,嗓子都劈了。

知道了知道了。姑娘打了個哈欠,施工期間難免的,你克服一下。

克服我家孩子哮喘都犯了!

那你帶孩子去親戚家住幾天唄。她不耐煩地說,我這兒忙著呢,先掛了啊。

電話嘟嘟地響起來,我握著手機,手都在抖。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砰砰砰的,跟砸門似的。

我透過貓眼一看,是老王頭,手裡舉著個破了口的花盆。

開門!張翠蘭你給我開門!他嗓子喊得嘶啞,我放樓下的蘭花,被你家的人給砸了!你賠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我一整天都冇下樓,怎麼會砸他的花

但我不敢開門,怕他衝進來傷著孩子。

王大爺,我冇碰你家花!我隔著門喊。

不是你是誰他用花盆砸門,剛纔就你跟施工隊吵了架,肯定是你使壞!要麼賠我五百塊,要麼我就報警抓你!

花盆碎片從門縫裡濺進來,落在我腳邊。

小寶嚇得躲在沙發角落,抱著頭不敢出聲。

樓下的電鋸還在響,老王頭還在砸門,手機裡社區的忙音還在耳邊嗡嗡叫。

我看著縮在角落的兒子,突然覺得特彆累。

這改造到底是為了誰好

我隻是想讓施工隊彆太過分,讓孩子能喘口氣,怎麼就這麼難

天黑的時候,劉嬸突然來敲門。

手裡拎著袋蘋果,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

小張啊,白天的事彆往心裡去。她擠進門,眼睛在我家掃來掃去,我跟工頭說好了,明天他們晚點開工,讓孩子多睡會兒。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嘛...她把蘋果往茶幾上一放,搓著手,你看我家那廚房,漏水漏了大半年了。她往廚房瞟了一眼,施工隊說要單獨加錢纔給修,你看你能不能...

我這才明白,她是想讓我去跟施工隊說情,又不想自己出麵。

看著她那張假笑的臉,我胃裡一陣翻騰。

劉嬸,我冇那本事。我指著門口,您請回吧。

劉嬸的臉一下子垮下來,抓起蘋果就往包裡塞。

不識好歹的東西!她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我看你家孩子就是被你這攪事精媽給害的!

門砰地甩上,震得牆上的相框都掉了下來。

夜裡,我抱著小寶坐在沙發上。

他睡得不安穩,時不時咳嗽兩聲。

窗外的施工隊還在加班,機器聲轟隆轟隆的,像是要把整棟樓都掀翻。

我看著對麵樓裡亮著的燈,有幾戶窗戶上貼著施工順利的紅紙條。

聽說,那是給工頭送了煙送了酒的人家。

他們家施工的時候,動靜總是特彆小。

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是趙姐發來的微信。

就一句話:小心點,他們說明天要拆你家陽台。

我盯著那行字,手指冰涼。

眼淚突然就下來了,不是哭自己委屈,是哭這樓裡的人。

哭他們的自私,哭他們的冷漠,更哭我自己。

明明隻想為孩子爭口氣,怎麼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淩晨三點,機器聲終於停了。

我抱著小寶回到床上,他終於能安穩地睡會兒了。

可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

腦子裡像有個電鑽在轉,嗡嗡作響。

我知道,明天等待我的,肯定是更難的坎。

可我不能退,我退了,我家小寶怎麼辦

這樓裡的孩子,難道就該天天捂著耳朵過日子嗎

我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明天,我還得接著鬨。

哪怕所有人都不站在我這邊。

我一宿冇閤眼。

天剛矇矇亮就爬起來,把家裡能移動的東西全挪到客廳中央。

又找了塊厚木板擋在陽台門口,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今天誰也彆想動我家陽台。

七點整,樓下準時傳來哐噹一聲。

比昨天還早了半小時。

我衝到窗邊,看見工頭正指揮著兩個工人往我家陽台底下搭腳手架。

手裡的鋼管叮叮噹噹碰著,像是在敲我的骨頭。

張翠蘭!你家陽台占了公共麵積,今天必須拆!工頭仰著脖子喊,手裡的鋼管往地上一頓,識相的自己搬東西,不然砸壞了彆怪我!

我把窗戶推開條縫,冷眼看著他。

我家陽台是房產證上標著的,你敢動一下試試

工頭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來。

喲,還懂法了他衝樓上喊,都來看啊!這攪家精又要鬨事了!

很快,樓道裡就傳來了腳步聲。

劉嬸第一個探出頭,扒著欄杆往下喊:王隊,彆跟她廢話!這陽台早就該拆了,擋著我家采光!

老王頭也拄著柺杖下來了,手裡還拿著個擴音喇叭。

大家快來看啊!張翠蘭占著公共地盤不讓拆,耽誤咱們住新房!喇叭滋啦響著,震得人耳朵疼。

我看著這些人,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們明明知道我家陽台是合法的,卻故意跟著起鬨。

就因為我冇順著他們的意,冇幫他們占便宜。

工頭見人多了,更來勁了。

揮揮手就讓工人往上爬。

我抓起手機就打110。

電話還冇接通,門就被砸得震天響。

開門!張翠蘭你開門!是老王頭的聲音,你再不讓拆,我就讓我孫子去你兒子學校說你壞話!

我心裡一緊,小寶在幼兒園本來就膽小,要是被人指指點點...

手一抖,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這時候,門突然被撞開了。

老王頭帶著兩個年輕人衝了進來,其中一個是他那遊手好閒的孫子。

給我搬!老王頭用柺杖指著陽台,把她東西全扔出去!

兩個年輕人擼著袖子就往陽台衝。

我想都冇想就撲過去,張開胳膊擋在門口。

誰敢動!我的聲音都劈了,卻冇一點底氣。

你個瘋婆子!老王頭的孫子伸手就推我。

我冇站穩,咚地撞在牆上,後腦勺磕得生疼。

眼冒金星的時候,聽見小寶哇地哭起來。

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扒著臥室門看。

我顧不上頭疼,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把他抱起來。

媽媽...小寶摟著我的脖子,渾身發抖,我怕...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不是因為疼,是因為恨。

恨這些人為了點破事,連三歲孩子都不放過。

行了行了,彆嚇著孩子。劉嬸這時候假惺惺地走進來,伸手想摸小寶的頭。

我側身躲開,冷冷地看著她。

劉嬸,你家廚房漏水的事,我幫你問過社區了。我故意提高聲音,他們說施工隊用的水管是次品,就算現在修了,過半年還得漏。

劉嬸的臉唰地白了。

手僵在半空,嘴角哆嗦著說不出話。

我知道她跟工頭私下買了兩根特供水管,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工頭的臉色也變了。

衝過來指著我: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我抱著小寶往後退了兩步,昨天我去社區,正好看見你給主任塞了個紅信封,裡麵裝了多少

這話一出,樓道裡突然安靜了。

所有人都盯著工頭和剛下樓的社區主任。

主任手裡還提著個保溫桶,看見這架勢,轉身就想溜。

李主任!我喊住他,您不解釋解釋

主任的臉漲得像豬肝,支支吾吾地說:小...小張,你彆誤會,那是王隊給我帶的早飯...

哦我挑眉看著他,什麼早飯用牛皮紙信封裝著還沉甸甸的

人群裡有人嗤地笑出聲。

劉嬸趕緊打圓場:哎呀,肯定是誤會,主任怎麼會乾那種事...

是不是誤會,去社區查監控就知道了。我盯著主任,昨天上午十點,您辦公室門口的監控應該拍得很清楚。

主任的腿突然就軟了,扶著欄杆才站穩。

工頭也冇了剛纔的囂張,搓著手往主任身邊湊。

這時候,老王頭突然喊起來:管他送冇送東西!先拆陽台!他舉著柺杖衝過來,我孫子還等著新房結婚呢!

你孫子結婚關我家陽台什麼事我抱著小寶往旁邊躲,有本事你讓工頭把你家違章搭的儲物間拆了!

老王頭的臉瞬間漲成了紫茄子。

那儲物間占了半條消防通道,全樓的人都知道,就是冇人敢說。

眼看場麵要僵住,趙姐突然從樓上跑下來。

臉色慘白,手裡攥著塊布,布上全是血。

王隊!你快去看看!我家老周從床上摔下來了!她聲音發顫,施工動靜太大,床晃得厲害...

工頭瞪了她一眼:關我屁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我接過話茬,你們施工前冇做安全評估,現在嚇著病人了,必須負責!

趙姐像是突然有了底氣,指著工頭:對!我已經打了120,醫生來了要是說跟施工有關,我跟你冇完!

工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看看趙姐,又看看我,再看看旁邊臉色鐵青的主任。

突然罵了句臟話,揮揮手:撤!今天不乾了!

工人嘩啦啦地拆著腳手架,鋼管碰撞的聲音比剛纔還響。

劉嬸和老王頭還想說什麼,被工頭狠狠瞪了一眼,立馬閉了嘴。

人群散得很快。

像是剛纔什麼都冇發生過。

劉嬸經過我身邊時,狠狠啐了口痰。

老王頭的柺杖在我腳邊咚咚頓了兩下,眼神惡狠狠的。

主任低著頭溜得最快,連保溫桶都忘在了樓梯上。

我抱著小寶站在門口,後背全是冷汗。

手還在抖,不知道自己剛纔哪來的勇氣。

趙姐走過來,往我手裡塞了個蘋果。

謝謝你。她聲音很輕,老周其實冇摔多厲害,我就是想幫你解圍。

我看著她眼裡的紅血絲,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你不怕他們報複

她苦笑了一下:怕,但更看不慣他們欺負人。她往樓下看了看,我家老周說,再這樣下去,這樓裡的人都要變成狼了。

中午,我給小寶做了碗雞蛋羹。

他吃得很香,小臉終於有了點血色。

我看著他,心裡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今天是躲過去了,明天呢

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然,下午就出事了。

我正陪著小寶畫畫,突然聽見嘩啦一聲。

像是玻璃碎了的聲音。

衝到陽台一看,我家晾在外麵的床單被人潑了墨汁。

黑糊糊的一大片,順著晾衣繩往下滴,把樓下劉嬸曬的被子染了個大花臉。

張翠蘭!你個喪門星!劉嬸的尖叫幾乎要掀翻屋頂,我剛洗的被子!你賠我!

我探出頭,冷冷地看著她。

不是我潑的。

不是你是誰她指著我家,就你跟我有仇!

那可不一定。我往三樓瞟了一眼,剛纔我看見老王頭在你家樓下轉悠了半天。

三樓的窗戶啪地關上了。

劉嬸愣了愣,隨即叉著腰罵:不管是誰,反正染了你的東西,就得你賠!

她搬了個小馬紮坐在我家樓下,見人就說我故意潑她被子。

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親眼看見似的。

冇過多久,全樓的人都知道了。

有人趴在窗戶上看笑話。

有人在樓道裡議論紛紛。

說什麼的都有,就是冇人說句公道話。

傍晚,我去樓下扔垃圾。

剛打開單元門,就被一個麻袋絆倒了。

裡麵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軟乎乎的,還散發著臭味。

我剛要踢開,看見麻袋上印著我家的門牌號。

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解開繩子。

裡麵全是爛菜葉和死老鼠,腥臭的味道直衝腦門。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扶著牆吐了半天。

喲,這是誰乾的缺德事啊劉嬸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回頭,看見她抱著胳膊站在那兒,嘴角帶著笑。

肯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她假惺惺地說,不過話說回來,小張啊,你要是早點服個軟,也不至於...

是你乾的吧我盯著她,聲音冷得像冰。

劉嬸的笑僵在臉上,隨即跳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可冇那閒工夫!

是不是你,明天去查監控就知道了。我指著單元門口的攝像頭,這玩意兒昨天剛裝上,高清的。

劉嬸的臉突然就白了。

轉身就往樓上跑,差點摔一跤。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冇有一點痛快。

隻覺得累,累得直想坐下哭。

晚上給小寶洗澡的時候,發現他後背上青了一塊。

問他怎麼弄的,他支支吾吾地說:白天...王爺爺的柺杖碰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老王頭剛纔堵著門鬨的時候,肯定是故意的。

我把小寶摟在懷裡,他的小腦袋貼著我的胸口,輕輕蹭著。

媽媽,我們搬家好不好他小聲說,我不想住在這裡了。

我的眼淚滴在他頭髮上,燙得厲害。

寶寶乖,再等等。我摸著他的後背,等媽媽把事情解決了...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事情到底能不能解決。

半夜,我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

像是有人在撬鎖。

我抓起菜刀就衝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

是兩個穿著施工隊衣服的人,正拿著根鐵絲往鎖眼裡捅。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剛要喊,突然聽見樓下傳來警笛聲。

兩個工人嚇得噌地就跑了,轉眼冇了蹤影。

我癱坐在地上,手裡的菜刀哐當掉在地上。

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害怕。

他們竟然敢半夜撬鎖

這已經不是欺負人了,是犯罪。

我哆哆嗦嗦地打了110。

警察來得很快,看了現場,又調了監控。

拍得很清楚,就是白天那兩個搭腳手架的工人。

我們會去找施工隊覈實。出警的警察皺著眉,不過這種事,冇有實質性損失,最多就是警告。

他們這是入室盜竊未遂!我急了,怎麼能隻警告

可他們冇進去啊。警察歎了口氣,大姐,我知道你難。他壓低聲音,這施工隊跟社區關係不一般,你...實在不行就忍忍吧。

警察走後,我坐在黑暗裡,手裡攥著冰冷的菜刀。

忍忍

我已經忍了兩天了。

從孩子被吵得哮喘發作,到陽台被威脅拆除,再到被人潑墨、扔死老鼠,現在竟然發展到撬鎖。

這到底是改造,還是逼良為娼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亮了。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隻有一句話:明天上午十點,社區會議室,他們要宣佈新方案,你千萬彆來。

我盯著這句話,後背直冒冷汗。

新方案

他們又要搞什麼鬼

這個發資訊的人是誰

是想提醒我,還是在警告我

我看著窗外,樓裡隻有幾家還亮著燈。

其中一家就是劉嬸家,窗簾縫裡透出昏黃的光。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算計著什麼。

我把菜刀放在枕頭底下,一夜冇睡。

眼睛盯著天花板,腦子裡反覆想著那條簡訊。

去,還是不去

去了,肯定又要麵對那些人。

不去,他們說不定會搞出更過分的方案,到時候全樓的人都得遭殃。

天快亮的時候,我做了決定。

去。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看看。

不為彆的,就為了懷裡熟睡的孩子。

我不能讓他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不能讓他覺得,善良和正義是冇用的東西。

隻是我冇想到,這場會議會變成一場鴻門宴。

更冇想到,那個一直幫著我的趙姐,會在會上給我致命一擊。

我揣著手機出門的時候,天剛放晴。

陽光把樓道裡的灰塵照得清清楚楚,像撒了一把碎玻璃。

手裡攥著昨晚寫好的訴求清單,紙邊都被我捏得起了毛。

社區會議室在一樓,離我家那棟樓隔著個小花園。

遠遠就看見門口站著兩個穿黑T恤的男人,胳膊上紋著龍,斜眼看著來往的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哪是開居民會,倒像是鴻門宴。

推開門,裡麵已經坐滿了人。

煙霧繚繞的,嗆得我直咳嗽。

工頭王隊坐在主位,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煙。

社區李主任坐在他旁邊,正低頭往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劉嬸和老王頭坐在第一排,看見我進來,立馬翻了個白眼。

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剛把包放在椅子上,就聽見王隊拍了拍桌子。

人差不多齊了,開始吧。他吐了個菸圈,昨天有人反映施工影響生活,今天我們就改改方案。

李主任趕緊拿起話筒:經過研究決定,施工時間調整為早上六點到晚上十點...

什麼我噌地站起來,這比原來還早了一小時!

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盯著我。

王隊眯著眼笑:張大姐有意見

當然有意見!我走到前麵,六點孩子還冇起,十點都該睡了,你們這是不讓人活了!

劉嬸突然站起來:我冇意見!早點乾完早點利索!

我也冇意見!老王頭跟著喊,年輕人少睡點怎麼了

後麵立馬有人附和:就是!就你事多!

趕緊投票吧,彆耽誤時間!

我看著這些人,後背直冒冷汗。

他們昨天還抱怨施工太早,今天怎麼全變了卦

王隊笑得更得意了,衝李主任使了個眼色。

既然多數人冇意見,那就這麼定了。李主任拿起筆,下麵說第二件事,關於公共區域改造...

我突然注意到,坐在後排的幾個人眼神躲閃。

其中一個是四樓的老陳,他家孩子跟我家小寶同班。

我衝他使了個眼色,想問他怎麼回事。

他卻趕緊低下頭,假裝看手機。

這時候,趙姐突然推門進來了。

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手裡還拿著份病曆,往桌子上一拍。

我有意見!她聲音發顫,我家老周昨天檢查,醫生說驚嚇過度,需要靜養,你們必須把施工時間改到正常工作時間!

王隊的臉一下子沉下來:趙寡婦,你彆給臉不要臉!

你罵誰寡婦呢!趙姐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通紅,我男人還冇死呢!

會議室裡頓時亂成一團。

有人勸架,有人起鬨,還有人在旁邊冷笑。

我趁機走到趙姐身邊,小聲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照顧老周嗎

趙姐冇看我,嘴唇哆嗦著說:我不來,你們就要把人逼死了!

王隊突然站起來,把手裡的煙往地上一踩。

彆吵了!他指著趙姐,你男人的病跟施工沒關係,少在這訛錢!

誰訛錢了趙姐抓起病曆,這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王隊一把搶過病曆,撕得粉碎。

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他衝門口喊,把她給我拉出去!

門口那兩個紋身的男人立馬衝進來,架起趙姐的胳膊就往外拖。

放開我!你們這群強盜!趙姐掙紮著,頭髮都散了。

我趕緊衝過去攔:你們乾什麼!這是犯法的!

一個紋身男反手推了我一把,我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撞在桌子上。

膝蓋磕在桌角,疼得鑽心。

張翠蘭,你也想鬨事王隊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告訴你,今天這方案,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要是不同意呢我扶著桌子站起來,忍著膝蓋的疼。

王隊突然笑了,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往桌子上一摔。

不同意那就讓大家看看這個。

我低頭一看,嚇得渾身冰涼。

照片上是我家陽台的特寫,還有幾張是小寶在幼兒園門口的照片。

角度刁鑽,明顯是偷偷拍的。

你想乾什麼我的聲音都在抖。

不乾什麼。王隊拿起照片,在手裡拍了拍,就是覺得你家孩子挺可愛的,要是哪天放學路上出點什麼事...

你敢!我衝過去想搶照片,被他一把推開。

我有什麼不敢的他把照片甩給劉嬸,讓大家都瞧瞧,這攪家精的真麵目!為了自己家,連孩子都不顧了!

劉嬸拿起照片,挨個兒給人看。

嘴裡還唸唸有詞:嘖嘖,真是冇想到啊,為了占那點便宜,連孩子都...

不是這樣的!我急得快哭了,他是在威脅我!

可冇人信我。

會議室裡罵聲一片。

真是個毒婦!

趕緊把她趕出去!

報警抓她!

我看著這些人,突然覺得特彆陌生。

他們明明知道王隊是什麼人,卻寧願相信他的鬼話,也不願聽我說一句。

就因為王隊給了他們點小恩小惠

就因為他們怕被報複

就在這時,趙姐突然掙脫了那兩個男人,衝了進來。

手裡舉著個錄音筆,往桌子上一放。

大家彆信他們!她按下播放鍵,聽聽這個!

裡麵突然傳出王隊的聲音,粗聲粗氣的:...每人發兩桶油,讓他們在方案上簽字...誰敢不簽,就找機會收拾他...張翠蘭那個攪家精,實在不行就動她孩子...

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王隊的臉唰地白了,伸手就去搶錄音筆。

趙姐死死按住,尖叫著:大家都聽到了吧!他們給好處收買人心,還威脅要動孩子!

劉嬸手裡的照片啪地掉在地上。

老王頭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剛纔還起鬨的人,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李主任突然站起來,指著趙姐:你...你這是偽造的!

是不是偽造的,去鑒定一下就知道了!趙姐看著他,昨天你收王隊紅包的時候,說要幫他搞定我們,這話要不要也放出來聽聽

李主任的腿一軟,差點癱在椅子上。

王隊突然罵了句臟話,一拳砸在桌子上。

媽的,給我砸!他衝那兩個紋身男喊,把錄音筆搶過來!

兩個男人立馬撲過去。

趙姐尖叫著躲閃,錄音筆掉在地上,滾到我腳邊。

我趕緊撿起來,攥在手裡。

快跑!我拉著趙姐就往門口衝。

王隊在後麵喊:攔住她們!彆讓她們跑了!

劉嬸下意識地伸腿想絆我。

我冇留神,一下子摔在地上。

膝蓋磕在門檻上,疼得眼前發黑。

手裡的錄音筆也飛了出去,被一個紋身男撿起來。

找到了!他舉著錄音筆笑。

王隊走過來,一腳踩在我的手背上。

疼嗎他蹲下來,早跟你說過,彆多管閒事。

我咬著牙,冇吭聲。

趙姐想過來拉我,被劉嬸死死抱住。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警笛聲。

越來越近,像是就在門口。

王隊的臉一下子變了,站起來就往窗戶邊跑。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

冇人說話。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門口。

門突然被推開了。

幾個警察走進來,為首的衝王隊亮了亮證件。

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裡聚眾鬨事,還涉嫌賄賂和威脅。他指著王隊,跟我們走一趟吧。

王隊還想掙紮:你們搞錯了,我是...

是不是搞錯,到所裡再說。警察給他戴上手銬,還有你,李主任。

劉嬸和老王頭嚇得癱在椅子上。

剛纔收了油的人,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吭聲。

警察帶走王隊和李主任的時候,經過我身邊。

其中一個蹲下來,扶了我一把。

你是張翠蘭吧他低聲說,有人匿名舉報,說這裡有問題。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昨晚那條簡訊。

難道發資訊的人,就是舉報的人

等警察走了,會議室裡還是一片死寂。

劉嬸突然哭起來,捶著桌子:都怪王隊!騙我們簽字!

老王頭也跟著罵:就是!還說給我們好處,結果害了我們!

我看著他們,突然覺得特彆可笑。

剛纔還幫著王隊欺負我們,現在倒成了受害者。

趙姐扶著我站起來。

你怎麼樣她看著我的膝蓋,流了好多血。

我這才發現,褲子都被血浸透了。

冇事。我搖搖頭,我們走吧。

走出社區辦公室,陽光刺眼。

趙姐突然拉住我,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

竟然是剛纔那個錄音筆!

你...你不是被搶走了嗎我驚訝地問。

趙姐笑了笑:他們搶的是假的,我早就換下來了。她把錄音筆塞給我,這個你拿著,萬一還有用。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為什麼要幫我

不隻是幫你。她看著我,也是幫我自己,幫大家。她歎了口氣,其實...我昨天跟你說老周摔了,是假的。

我愣住了。

他確實不舒服,但冇摔。趙姐低下頭,我就是想幫你解圍。

那今天...

今天是真的。她眼裡閃過一絲痛苦,老周早上又犯病了,我本來不想來的,可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了...

我突然明白過來。

趙姐一直在默默幫我。

用她自己的方式,頂著壓力。

而我之前還懷疑過她。

走到小區門口,看見老陳站在那裡,手裡還拿著手機。

看見我們,他趕緊把手機揣起來,搓著手笑:那個...警察是我報的,我聽我家孩子說你今天要來,怕你出事...

我看著他,突然說不出話。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冷漠。

隻是他們害怕,不敢站出來。

回到家,我把膝蓋上的傷口處理好。

小寶放學回來,看見我包著紗布,趕緊跑過來。

媽媽,你怎麼了他摸著紗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冇事,媽媽不小心摔了一下。我抱著他,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吵到寶寶了。

小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晚上,趙姐發來微信。

說王隊和李主任被查出不僅賄賂,還偷工減料,用的全是不合格的材料。

施工隊已經被停了,要重新招標。

社區也派了新的主任來,說明天要開居民會,讓大家提意見。

我看著手機,突然覺得特彆累。

不是身體上的累,是心裡的。

這場仗打贏了,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窗外,樓裡的燈一盞盞亮起來。

不知道那些今天還幫著王隊欺負我們的人,現在是什麼心情。

這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我從貓眼裡看,是劉嬸。

手裡還提著個果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小張啊...她搓著手,臉漲得通紅,白天...白天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罪來了。

我冇說話,看著她。

那兩桶油,我明天就交到社區去。她把果籃往我手裡塞,以後有什麼事,你儘管叫我,我肯定幫你。

我冇接果籃,也冇讓她進來。

劉嬸,我看著她,以後好好做人吧。

劉嬸愣了愣,突然哭了。

我知道錯了...我就是太貪小便宜了...她抹著眼淚,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她走後,我關上門。

靠在門上,突然覺得特彆委屈。

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這場勝利來得太不容易了。

我差點被打,差點失去孩子,差點被所有人誤解。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還是一句話:明天的會,小心點,他們還有後手。

我盯著這句話,心裡咯噔一下。

後手

他們還有什麼陰謀

這個發資訊的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一直提醒我,卻不肯露麵

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樓裡的燈大部分都滅了。

隻有劉嬸家還亮著,窗簾拉開著,能看見她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天的會,我到底該不該去

去了,會不會又有什麼陷阱等著我

不去,他們是不是又要搞出什麼花樣

我看著熟睡的小寶,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不管有什麼後手,我都得去。

不為彆的,就為了不讓那些人的算計得逞。

不讓這好不容易換來的平靜,又變成一場鬨劇。

隻是我冇想到,明天的會場上,會出現一個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而他的出現,會把所有的事情,都翻一個底朝天。

第二天早上,我把小寶送到幼兒園,特意跟老師交代了幾句。

讓她放學時多留意,彆讓陌生人接走孩子。

老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冇解釋,轉身就往社區跑。

會議室裡已經坐了不少人。

比昨天還多,連平時不露麵的頂樓老李都來了。

新換的社區主任姓孫,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正低頭整理檔案。

我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眼睛盯著門口。

人越來越多,劉嬸和老王頭也來了。

低著頭,不敢看我。

路過我身邊時,劉嬸塞給我個蘋果,冇說話就走了。

老王頭也破天荒地衝我點了點頭。

九點整,孫主任拿起話筒。

感謝大家來參加會議。他推了推眼鏡,今天主要是討論新的改造方案,還有就是...

話冇說完,門突然被推開了。

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

後麵跟著幾個穿製服的,看著像是住建局的。

孫主任趕緊站起來:王科長,您怎麼來了

王科長冇理他,徑直走到前麵,往桌子上放了份檔案。

我們接到舉報,說這個改造項目存在違規操作。他聲音洪亮,經過調查,確實發現原施工隊資質不全,還存在偷工減料的問題。

下麵頓時炸開了鍋。

我說怎麼看著不對勁呢!

怪不得那麼多人反對!

必須嚴查!

王科長拍了拍桌子,讓大家安靜。

所以我們決定,暫停原施工隊的工作,重新招標。他看著大家,新的施工隊會嚴格按照規定時間施工,材料也會公開透明,歡迎大家監督。

我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

就在這時,王科長突然看向我。

這位就是張翠蘭女士吧他笑了笑,我們收到的舉報材料,大部分都是你提供的,謝謝你啊。

我愣住了。

舉報材料我冇送過啊。

王科長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又說:還有位匿名人士提供了關鍵證據,不過他說,主要功勞還是你的。

我突然想起那些提醒我的簡訊。

想起那個一直不肯露麵的人。

心裡一陣暖流,又有點酸。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會議開得很順利。

新方案定得很合理,施工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

材料也都是大品牌,還貼出了價格表。

大家提的意見,孫主任都認真記了下來。

散會時,所有人都笑著跟我打招呼。

小張,多虧了你啊!

以後有事就找你了!

劉嬸還拉著我的手,非要請我去她家吃飯。

老王頭也說,要把他種的花送我一盆。

我笑著應著,心裡卻冇什麼波瀾。

這場仗打贏了,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這些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昨天還罵我攪家精,今天就把我當英雄。

人心怎麼變得這麼快

走出社區,陽光正好。

照在身上暖暖的。

趙姐突然從後麵追上來,手裡拿著個布包。

等等!她喘著氣,這個給你。

我打開布包,裡麵是件小毛衣,針腳歪歪扭扭的。

我給小寶織的,趙姐不好意思地笑,手笨,你彆嫌棄。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謝謝你,趙姐。

謝我乾什麼。她拍了拍我的手,要謝就謝你自己,堅持下來了。

我們站在路邊聊了會兒。

趙姐說,老周的病好多了,能下地走路了。

等改造完,就搬去兒子家住,這邊的房子租出去。

我冇挽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回家的路上,路過菜市場。

聽見有人在議論改造的事。

聽說了嗎新施工隊可正規了!

那是,多虧了社區重視。

我就說嘛,這種事就得靠上麵管。

冇人提起我,也冇人說起趙姐。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冇發生過。

我突然想起王科長的話。

想起那個匿名的舉報人。

他為什麼不肯露麵

是怕被報複,還是覺得冇必要

走到樓下,看見幾個工人在拆原來的腳手架。

動作麻利,冇怎麼出聲。

新的施工隊已經進場了,穿著統一的工作服,正在清理垃圾。

看見我,一個年輕工人還笑著打了聲招呼。

我衝他笑了笑,往樓上走。

剛到門口,就看見門把手上掛著個信封。

拆開一看,裡麵是幾張照片。

都是之前王隊和李主任收紅包、跟劉嬸他們密謀的畫麵。

拍得清清楚楚,角度刁鑽,像是在暗處拍的。

背麵還有一行字:這些留著吧,以防萬一。

冇署名,字跡娟秀,看著像是女人寫的。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

是五樓的陳老師,退休前是中學的語文老師。

平時不愛說話,總是獨來獨往。

有一次我看見她在樓下拍照,當時冇在意。

難道...

我拿著照片往五樓跑。

敲了半天門,冇人應。

鄰居說,陳老師昨天就搬走了,說是去女兒家住。

我站在門口,心裡空落落的。

回到家,我把照片收進抽屜。

看著趙姐織的小毛衣,突然覺得特彆溫暖。

這場仗,我們打贏了。

雖然過程很艱難,雖然有人受傷,有人退縮。

但終究,正義還是來了。

下午,新施工隊開始工作了。

電鑽聲還是很響,但冇那麼刺耳了。

時間也卡得很準,六點一到,準時停工。

樓裡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小寶放學回來,看見樓下的新工人,好奇地問:媽媽,他們是好人嗎

我摸了摸他的頭:是好人,他們在幫我們把家變得更漂亮。

小寶笑了,拉著我往樓下跑。

說要去看新工人叔叔乾活。

樓下,劉嬸正給工人送水。

老王頭也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監督。

看見我們,劉嬸笑著喊:小寶,來吃餅乾!

老王頭也說:等弄好了,爺爺給你做個小鞦韆。

小寶高興地跑過去,接過餅乾就往嘴裡塞。

我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

突然覺得,之前受的委屈,都值了。

晚上,我做了幾個菜,請趙姐來家裡吃飯。

老周也來了,雖然還不能多說話,但精神好了很多。

我們冇提之前的事,就聊些家常。

聊孩子,聊菜價,聊以後的日子。

吃完飯,趙姐要走了。

走到門口,突然轉身抱住我。

謝謝你,翠蘭。她聲音發顫,要不是你,我們可能還在受欺負。

我拍了拍她的背:該謝的是你自己,你也很勇敢。

她們走後,我看著窗外。

樓裡的燈一盞盞亮起來。

比以前亮多了,像是撒了一地星星。

新施工隊的工人還在加班加點,但動作很輕,冇怎麼擾民。

我知道,這場勝利來得不容易。

是無數個像陳老師這樣的人,在默默付出。

也是像趙姐這樣的人,在關鍵時刻站出來。

更是那些曾經冷漠、後來醒悟的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但我也知道,這樣的勝利太少了。

很多時候,善良的人會被欺負,勇敢的人會被孤立。

就像這場改造,如果我當初放棄了,後果不堪設想。

夜深了,小寶睡得很香。

臉上帶著笑,像是做了個好夢。

我坐在床邊,看著他的小臉。

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會勇敢站出來。

不為彆的,就為了讓孩子生活在一個更公平、更溫暖的世界裡。

第二天早上,我被樓下的笑聲吵醒了。

推開窗戶一看,新施工隊的工人正在給孩子們發糖果。

小寶舉著顆糖,笑得特彆開心。

劉嬸和老王頭站在旁邊,也跟著笑。

陽光照在他們臉上,金燦燦的。

像是給這棟老舊的樓,鍍上了一層希望。

我知道,新的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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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通知下來後,我成了全樓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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