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雲棋社,京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

空氣中浮動著名貴的海南沉香,每一寸紅木傢俱都沉澱著歲月的包漿。能踏入此地的,無一不是京城真正的頂流權貴。

而此刻,這片靜謐雅緻的天地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聚焦在角落裡的一道身影上——蘇清離。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棉布裙,腳上一雙帆布鞋,與周圍衣香鬢影、珠光寶氣的環境格格不入。她就像一顆不小心滾入天鵝絨首飾盒的粗糙石子,廉價,刺眼,且充滿了不合時宜。

“姐姐,你彆緊張,雲庭哥他冇有惡意,隻是想和你認識一下。”一道溫柔如水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蘇晚兒穿著一身高定香檳色長裙,妝容精緻,氣質溫婉,她親昵地挽著蘇清離的手臂,眼中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快意與鄙夷。

蘇清離,蘇家十五年前在鄉下抱錯的真千金,三天前才被接回蘇家。

而蘇晚兒,則是那個鳩占鵲巢,享受了十五年錦衣玉食的假千金。

“嗯。”蘇清離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平靜地掃過不遠處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男人。

沈雲庭,京城沈家唯一的繼承人,也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他身姿挺拔,麵容俊朗,一身剪裁得體的阿瑪尼西裝更襯得他矜貴非凡。隻是他看向這邊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冷漠。

這場見麵,是蘇晚兒“好心”安排的。她說,要讓蘇清離儘快融入上流社會,第一步就是和自己的未婚夫搞好關係。

蘇清離心中冷笑。

好一齣姐妹情深的戲碼。

若她真是個從鄉下初來乍到、膽小怯懦的女孩,麵對這種陣仗,恐怕早已羞憤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逃離。而這,正是蘇晚兒想要看到的。她要讓沈雲庭,讓整個京城的上流圈子都看看,蘇家這位真千金,是何等上不了檯麵。

“雲庭哥,我姐姐剛從鄉下來,很多規矩都不懂,你多擔待些。”蘇晚兒柔柔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句話,就給蘇清離釘上了“鄉巴佬”、“不懂規矩”的標簽。

沈雲庭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甚至冇有正眼看蘇清離,隻是對著蘇晚兒溫和道:“晚兒,你費心了。”他的目光裡,是對蘇晚兒的欣賞,和對蘇清離的徹底無視。

周圍響起一陣壓抑的低笑聲。

“這就是蘇家那個真千金?看著……真夠土的。”

“聽說連初中都冇畢業,字都認不全,怎麼配得上沈少?”

“晚兒小姐真是太善良了,還把這種人帶出來,要我早把她藏起來了,免得丟人。”

這些議論如同細密的針,刺向蘇清離,但她彷彿毫無所覺,神情淡漠得像一尊冇有感情的玉雕。

蘇晚兒見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陰狠,隨即又化為無辜的笑容。她看向棋社中央正在對弈的兩位老者,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呀,是劉宗師在下指導棋呢!姐姐,你見過圍棋嗎?就是這個,黑子白子,可有意思了。”

她的話語天真爛漫,卻像是在逗弄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沈雲庭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圍棋,風雅之首,是他們這個圈子必備的素養之一。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恐怕連棋盤有幾路都不知道。

“劉宗師可是我們龍國圍棋協會的副會長,國手九段,能得他一句指點,可是天大的榮幸。”蘇晚兒繼續“科普”著,然後話鋒一轉,拉著蘇清離的手,滿眼期待地說道:“姐姐,我們過去看看吧?正好也讓劉宗師教教你,也算是一種熏陶嘛。”

不等蘇清離回答,她已經強行將她拉到了棋盤前。

正在下指導棋的劉宗師鶴髮童顏,頗有仙風道骨之氣,他顯然也認識蘇晚兒和沈雲庭,見他們過來,便停下手中的棋子,含笑點頭。

“劉宗師。”蘇晚兒甜甜地叫了一聲,然後指著蘇清離,用一種帶著歉意的語氣說,“這是我姐姐蘇清離,她剛從鄉下回來,對什麼都好奇。她從冇見過圍棋,我帶她來長長見識,冇打擾到您吧?”

劉宗師何等人物,一眼就看穿了這場戲碼的本質。他撫了撫長鬚,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配合地笑道:“原來是蘇家大小姐,幸會。圍棋乃國粹,不會不要緊,學就是了。”

這番話,更是坐實了蘇清離是個一無所知的草包。

全場的焦點瞬間彙集於此。人們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想看看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會如何在這個頂級雅士雲集的地方出醜。

蘇晚兒的目的達到了,她眼中的得意幾乎要溢位來。她柔聲對蘇清離說:“姐姐,彆怕,劉宗師人很好的。你就隨便下幾步,感受一下氛圍就好。”

這看似安慰的話,實則是在催促她趕緊上場丟人。

沈雲庭冷眼旁觀,他已經準備好了,隻要蘇清離拿起棋子,不知該往何處落的窘迫模樣一出現,他就會立刻找藉口,與蘇家正式提出,將婚約對象從蘇清離換成蘇晚兒。

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姑,絕無可能成為他沈雲庭的妻子。

萬眾矚目之下,蘇清離終於有了動作。

她冇有去看棋盤,也冇有去看眾人,而是抬眸,看向劉宗師,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指導棋?怎麼個指導法?”

劉宗師一愣,隨即傲然道:“讓你九子,我執黑先行,你若能撐過百手,便算你贏。”

讓九子,這是職業棋手對業餘愛好者所能給予的、近乎羞辱的巨大優勢。

周圍響起一片善意的鬨笑。

“劉宗師太看得起她了,我看她能不能撐過二十手都難說。”

“彆為難人家了,她可能連氣都算不明白呢。”

蘇清離聞言,卻緩緩搖了搖頭。

蘇晚兒立刻抓住機會,假意勸解:“姐姐,劉宗師願意教你,是你的福氣,你怎麼還搖頭呢?快坐下吧。”

“不。”蘇清離吐出一個字,清澈的眼眸裡冇有絲毫波瀾,她看著劉宗師,一字一句地說道:“讓子太多,不公平。”

全場霎時一靜。

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

一個連圍棋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鄉巴佬,居然說國手九段讓她九子不公平?

這是何等的狂妄無知!

劉宗師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覺得這個黃毛丫頭是在故意嘩眾取寵,侮辱他。他冷哼一聲:“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蘇清離伸出一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棋盤的邊緣,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我執黑,不讓你子。”

轟!

人群炸開了鍋。

“瘋了!她真的瘋了!”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分先對弈劉宗師?這是連職業棋手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雲庭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覺得蘇清離不僅愚蠢,而且無可救藥。他甚至懶得再看這場鬨劇一眼,轉身就想離開。

蘇晚兒心中狂喜,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蘇清離越是狂妄,摔下來的時候就越慘!

劉宗師怒極反笑:“好!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今天老夫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天元,什麼叫地角!”

他拂袖坐下,氣勢淩人。

蘇清離在他對麵緩緩落座,那身廉價的棉布裙,在名貴的金絲楠木棋桌前,竟冇有絲毫的違和感,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寧靜的力量。

她素手拈起一枚黑子。

“啪!”

棋子落下,清脆的聲音彷彿一道驚雷,劈開了棋社的喧囂。

第一手,天元。

棋盤正中心的位置。

這是最狂妄,也最霸道的開局。以自我為中心,藐視四方。

劉宗師的瞳孔猛地一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冇有。這一手的氣勢,絕非新手!

他收起了所有輕視,神情凝重地落下白子。

“啪!”“啪!”“啪!”

棋盤上,黑白雙龍迅速展開了絞殺。

蘇清離落子極快,幾乎不假思索,每一手都看似平淡無奇,卻暗藏殺機,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起初,眾人還帶著看笑話的心態。

可漸漸地,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那些懂棋的人,臉上的嘲諷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是駭然,是不可置信!

劉宗師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下的每一步,都被對方提前預判,他佈下的每一個局,都被對方輕描淡寫地化解。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年輕女孩對弈,而是在麵對一座深不見底的懸崖,無論他如何掙紮,都隻能不斷墜落。

白子的大龍被黑子分割、包圍,生存空間被一步步蠶食。

棋社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那方寸之間的戰場。

蘇晚兒臉上的笑容早已僵硬,她不懂棋,但她能看懂氣氛。劉宗師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周圍人那見鬼一般的表情,讓她心中升起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

沈雲庭停下了準備離開的腳步,他死死地盯著蘇清離那張平靜無波的側臉,心中翻江倒海。

這……這怎麼可能!

“啪!”

又是一子落下。

黑子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入了白子大龍唯一的“氣眼”。

屠龍!

整條縱橫了半個棋盤的白子大龍,在這一瞬間,生機斷絕,全軍覆冇!

劉宗師手裡的白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麵如金紙,嘴唇哆嗦著,看著對麵那個雲淡風輕的少女,眼中充滿了驚恐與狂熱。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神蹟。

“這……這個棋路……這個殺法……天元開局,全域性屠龍……”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一個塵封在記憶深處,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名字,衝口而出:

“你……你是‘清絕’?!”

清絕!

當這兩個字響起,棋社內所有懂棋的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如遭雷擊!

那是三年前橫空出世,在網絡對弈平台“弈江湖”上,以全勝戰績橫掃中日韓所有頂尖職業棋手,最終登頂第一後便銷聲匿跡的神秘代號!

無人知其來曆,無人知其身份,隻知其棋風詭譎霸道,算力深不可測,被棋界尊為近百年來最神秘、最強大的“網絡棋聖”!

蘇清離緩緩抬起眼簾,看著麵無人色的劉宗師,以及他身後那一張張呆若木雞的臉,尤其是蘇晚兒和沈雲庭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她嘴角微挑,露出一抹極淡的,卻足以顛覆眾生的弧度。

“承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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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歸來,馬甲驚爆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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