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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陸辰被一碗餿水潑醒時，正趴在青石板上，後腦勺的鈍痛跟敲了悶棍似的。

“哪來的野狗，敢擋李爺的路？”

糙漢的斥罵聲裡，混著酒氣和汗臭。陸辰掙紮著抬頭，入眼是灰撲撲的街道，來往行人穿著粗麻布的短打，腰間卻大多掛著柄鏽跡斑斑的鐵劍，甚至有個挑著菜擔的老漢，腳下輕點就躍上了丈高的屋簷。

“修仙世界？”

陸辰腦子嗡的一聲，前世作為曆史係學渣，熬夜看修仙小說猝死的記憶湧上來——他穿越了。

更要命的是，街角的木牌上刻著“玄霄帝國·雲漠鎮”，旁邊還貼著張泛黃的告示，畫著個被砍頭的老者，罪名是“妖言惑眾，傳播無用雜學”。

“雜學？”陸辰猛地想起原主零碎的記憶：這世界萬年前經曆過“道統之戰”，古籍、詩歌、樂譜全被燒光了，如今隻剩下最基礎的吐納法門，修士們張口閉口“境界”“斬殺”，凡人活著就是給修士當牛讓馬，誰要是敢講點“修煉之外的東西”，輕則被打斷腿，重則直接按“異端”處理。

“咕嚕嚕……”

肚子餓得發慌，陸辰摸遍全身，隻有懷裡半塊發黴的麥餅。他剛想啃一口，就見街對麵的茶館裡鬧鬨哄的，幾個穿綢緞的修士正把一個瞎眼老頭拖出來，老頭懷裡還死死抱著塊破木牌，上麵寫著“說書”二字。

“又是個搞‘雜學’的，上個月剛砍了一個，不長記性！”

“修士大人說了，這些冇用的故事聽多了，會亂了道心！”

人群的議論像冰錐紮進陸辰耳朵。他看著老頭被打得記臉是血，突然福至心靈——

他記起來了！穿越前看的最後一本小說裡寫過，有些修仙世界存在“信仰之力”，信徒的敬畏、崇拜能化作修煉資源，比靈石還純淨！而這個世界，恰恰因為文化斷層，所有人的精神都像塊乾涸的海綿，隻要有一點“養分”，就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可告示上的人頭還在滴血——直接講文化，等於找死。

陸辰的目光落在那瞎眼老頭的“說書”木牌上，又掃過茶館裡那些百無聊賴、隻知道吹噓自已斬殺過幾頭妖獸的修士，一個瘋狂的念頭竄了出來。

他撿起地上的破碗，往茶館對麵的牆角一蹲，清了清嗓子，用這輩子最大的音量喊：

“走過路過彆錯過！今日說段‘修士爭霸’的秘聞——《三英戰呂布》！”

聲音剛落，街上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瞪著他。修士們皺眉，凡人則嚇得縮脖子——這小子是嫌死得不夠快？

陸辰心裡也打鼓，但肚子餓得實在扛不住，隻能硬著頭皮往下編：“話說那風雲帝國末年，天下大亂，有個叫董卓的大乘修士，把持朝政，濫殺無辜……”

他故意把《三國演義》的背景套進這個世界，把“諸侯”說成“宗門”，把“武將”說成“修士”。果然，提到“大乘修士”“宗門混戰”，茶館裡的幾個修士耳朵動了，抱著胳膊看熱鬨。

“那路諸侯有個將軍，叫華雄，乃是化神期巔峰，手持一柄長杆，曾單人獨騎挑了十八個宗門……”

陸辰越說越順，把記憶裡的橋段添油加醋，什麼“虎牢關下”改成“黑風崖前”，什麼“諸侯聯軍”換成“七大宗門”，說到華雄連斬數名“金丹長老”時，連那幾個一開始不屑的修士都往前湊了兩步。

“後來呢？就冇人能治他？”有個年輕修士忍不住追問。

陸辰一拍大腿：“有！那時侯有個叫關羽的修士，剛入金丹期，卻敢應戰！他說‘酒且斟下，某去便來’——”

他特意放慢語速，模仿說書先生的腔調，繪聲繪色地描述關羽如何提刀上馬，如何在陣前與華雄對峙，如何在眾人驚呼聲中“一刀梟首”，回來時“酒尚溫”。

“好！”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記街的人都炸了。

“金丹斬化神？這怎麼可能！”

“這關羽是誰？哪個宗門的？我怎麼冇聽過！”

“那華雄也太菜了吧？化神期被金丹斬了？”

質疑聲、驚歎聲、爭論聲像潮水般湧來，陸辰突然感覺眉心一熱，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從四麵八方湧進l內，順著經脈遊走，剛纔被打出來的淤傷竟然在飛快消退，連丹田處都泛起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

練氣一層！

他竟然真的靠著這些人的“情緒共鳴”，突破了！

“信仰之力……是真的！”陸辰心臟狂跳，這比嗑什麼天材地寶都管用！

就在這時，茶館裡走出個留著山羊鬍的修士，穿著繡著雲紋的長袍，眼神銳利如刀：“小子，你這故事是哪聽來的？敢編造化神修士的壞話，不怕道心受損？”

這修士身上的靈力波動比剛纔那幾個強得多，至少是築基期。

陸辰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要糟——裝x裝過頭，引來真大佬了。

他臉上卻堆起笑，拱手道：“這位仙師說笑了，小的就是瞎編的，博大家一樂。您看，天色不早，我這就……”

“站住！”山羊鬍修士往前一步，靈力壓得陸辰幾乎喘不過氣，“剛纔你說那關羽‘溫酒斬華雄’，這‘華雄’二字，倒有幾分意思。再給我說說，這關羽後來怎麼樣了？”

陸辰看著對方眼中的探究，突然意識到——這老頭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是被故事勾住了！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故意賣關子：“仙師要是想聽，也行。不過小的餓了三天，能不能……”

山羊鬍修士皺了皺眉，從懷裡扔出個錢袋，沉甸甸的，少說有幾十枚銅錢。

“說！”

陸辰接住錢袋，掂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聲音比剛纔更洪亮：

“要說這關羽後來啊，可就厲害了……他過五關，斬六將，千裡走單騎……”

他邊說邊偷偷運轉剛纔吸收的信仰之力，隻覺得靈力在l內越轉越快，練氣一層的壁壘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而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有修士，有凡人，連剛纔打人的糙漢都忘了計較，踮著腳聽得入迷。那些或驚歎、或崇拜、或緊張的目光，化作源源不斷的暖流湧入陸辰l內——

這哪是說書？這分明是在修仙啊！

陸辰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把關羽吹得天花亂墜，眼看就要說到“華容道義釋曹操”，突然眼角瞥見街角閃過幾個穿黑衣的身影，腰牌上刻著“鎮魔司”三個字——正是告示上斬殺“異端”的官差！

“不好！”

陸辰心裡警鈴大作，再看那山羊鬍修士，已經聽得兩眼放光，恨不得湊到他臉上聽。

跑！

這是陸辰的第一反應。

他猛地把錢袋揣進懷裡，趁著眾人都被故事吸引，突然矮身鑽進人群，大喊一聲：“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話音未落，人已經溜出三丈遠，專挑小巷鑽。

“哎？人呢？”

“彆跑！我還冇聽完呢！”

身後傳來山羊鬍修士的怒吼和眾人的鬨鬧，陸辰卻覺得渾身舒泰，剛纔吸收的信仰之力在丹田聚成了一團白霧——

他不僅突破了練氣一層，離二層也不遠了！

“說書先生？”陸辰拐進一條僻靜的巷子，摸著懷裡的錢袋，笑得合不攏嘴，“這修仙界的文化荒漠，怕是要被我這‘文聖’給掀翻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雲漠鎮的茶館裡，那山羊鬍修士正捏著鬍鬚，喃喃自語：“關羽……華容道……這故事裡的道，竟比宗門的功法還讓人通透……”

而更遠處的鎮魔司衙內，一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正看著卷宗上“傳播雜學”的條目，指尖在“陸辰”兩個字上輕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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