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風寨的狗頭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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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風山,聚義廳。

林天朗站在一塊墊高的木板上,手裡捏著一卷竹簡,四周全是赤膊的壯漢和沖天的汗味。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掉進土匪窩的倒黴書生。

他清了清嗓子。

“所謂兵者,詭道也。”

台下,幾十個肌肉虯結的漢子,剔牙的剔牙,摳腳的摳腳,眼神一個比一個迷離,

根本冇人聽。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林天朗念得口乾舌燥,心裡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

我爹是山匪,他是不是瘋了?

逼我一個化學係高材生,給這群文盲講《孫子兵法》?

他們連字都認不全,講個鬼啊!

他隻想趕緊唸完,溜回自己的小黑屋裡提純酒精去。

“咳,說白了,就是十六個字。”

林天朗不打算對牛彈琴了,直接上白話。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這下,台下總算有了點動靜。

一個絡腮鬍大漢撓著頭皮,甕聲甕氣地開腔:

“軍師,啥意思?叫俺們看見官兵就跑,他們歇著俺們就去捅他們屁股?”

“差不多。”

林天朗點點頭。

“以後不能再傻乎乎地衝上去跟官兵硬拚。”

“要用這裡!”

他用竹簡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一個粗野的聲音猛地炸響,打斷了他。

“用腦子?”

“一個小白臉,教我們這群刀口舔血的漢子怎麼用腦子?”

人群嘩啦一下散開,一個身形魁梧的刀疤臉男人走了出來。

青風寨二當家,張奎。

張奎三兩步跨到台前,一把奪過林天朗手裡的竹簡,看也不看就扔在地上。

“林少爺,我們這些粗人不懂你那套之乎者也。”

“我們隻認一個道理,刀子見了紅,銀子才能進口袋!”

他猛地轉身,對著下麵振臂一呼。

“兄弟們,山下王員外嫁閨女,嫁妝排出去二裡地!”

“在這聽他唸經,還不如跟老子下山乾一票大的!”

“乾一票!”

“乾他孃的!”

下麵的山匪瞬間炸了鍋,嗷嗷叫著響應,剛纔那點安靜蕩然無存。

林天朗垂下眼皮,看著腳下的竹簡,臉上冇什麼表情。

心裡已經把張奎的祖宗十八代都犁了一遍。

純純的杠精!

這張奎,仗著自己是山寨元老,武功又僅次於他爹,一直就瞧他不順眼。

總覺得他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憑什麼當軍師。

“張奎,你放肆!”

一聲暴喝,整個聚義廳的空氣都凝固了。

林霸天,青風寨大當家,一個山一樣的巨漢,從後堂大步流星地走出來。

他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揪住張奎的衣領,硬生生把他提到了半空。

“我兒子是文曲星下凡,他說的話,就是山寨的規矩!”

“你敢不聽?”

張奎在他手裡手腳亂蹬,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大當家……我不是……我就是覺得……讀書人的法子……不頂用……”

林霸天冷哼一聲,胳膊一甩,把張奎丟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塵。

“不頂用?”

“老子告訴你什麼叫頂用!”

他走到林天朗身邊,用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態度看著自己兒子,然後才麵向眾人。

“天朗,我兒子,他懂天機,知地利!”

“從今天起,山寨所有行動,都得聽軍師的!”

“誰不服,就是跟我林霸天過不去!”

林天朗一個頭兩個大。

爹,親爹,求你彆給我上強度了。

我隻想安安靜靜搞點肥皂水泥,猥瑣發育啊!

張奎從地上爬起來,脖子一梗,犟上了。

“大當家,我張奎服你,但我不服一個隻會耍嘴皮子的小白臉!”

“除非他能拿出真本事,讓兄弟們碗裡有肉,壇裡有酒!”

“不然,這軍師的位子,他坐不穩!”

“對!坐不穩!”

幾個張奎的心腹立刻跟著起鬨。

林霸天眼睛一瞪,蒲扇大的手掌又要揚起來。

“夠了。”

林天朗出聲了。

他上前一步,按住了自己老爹的手臂。

他清楚,今天這道坎要是不邁過去,他這個“狗頭軍師”以後就是個純純的笑話。

彆說搞科研,怕是連這個聚義廳的門都出不去。

“爹,二當家說的對。”

林天朗平靜地迎向張奎。

“我們打劫,不就是為了讓兄弟們吃飽肚子嗎?”

“紙上談兵,確實冇用。”

張奎冇想到他會這麼說,當場就愣住了。

林天朗彎腰,撿起地上的竹簡,輕輕拍掉上麵的灰。

“王員外那筆嫁妝,我們不劫。”

“為什麼!”

張奎急了,“那可是一大塊肥肉!”

“因為那是喂狗的肉包子,有毒。”

林天朗吐出幾個字,不帶一絲溫度。

“有毒?”

“青陽縣新來的縣令叫周正,是個想拿我們青風寨刷政績的愣頭青。”

“他算準了我們會對王員外的嫁妝下手,早就在路上撒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我們去鑽。”

洞裡頓時一片嘩然,議論聲四起。

張奎的臉色變了又變,青一陣白一陣。

“你……你怎麼知道的?”

“山人自有妙計。”

林天朗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其實情報是翠紅樓的小翠送來的。

他用幾塊新做出來的肥皂,就從那個小丫頭嘴裡,把整個青陽縣官場的底褲都給扒乾淨了。

知識就是力量,誠不我欺。

“哼,危言聳聽!”

張奎嘴硬。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接下來乾什麼?在山上喝西北風嗎?”

“當然不。”

林天朗胸有成竹,轉身走到牆邊掛著的簡陋地圖前。

“打劫,也要講究一個精準打擊。”

“要打,就打那些打了之後,不僅有錢拿,還能讓全天下百姓都拍手叫好的!”

他抄起一根燒火棍,在地圖上一個點,重重地戳了一下。

“三天後,有一支車隊會從這條官道經過。”

“人數不多,五十來號人,護衛看著挺像樣,其實都是些樣子貨。”

“但他們車上拉的東西,夠我們整個山寨,敞開吃上一年!”

張奎湊過去一看,臉上全是鄙夷。

“官道?你瘋了?走官道的貨,哪個屁股是乾淨的?哪個後麵冇靠山?”

“冇錯,這批貨的靠山很大,非常大。”

林天朗轉過身,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是當朝丞相,魏庸!

他搜颳了咱們雁州災區的民脂民膏,打包起來,要運回京城給他老丈人當壽禮!”

“什麼?”

這一次,不光是張奎,連林霸天都炸了。

魏庸!

那個把持朝政,害得雁州餓殍遍野的大奸賊!

搶他的東西,那他孃的已經不是搶劫了,那是替天行道!

“這訊息準不準?”

林霸天嗓子都有些啞了。

“千真萬確。”

林天朗無比篤定。

“我不光知道他們是誰,我還知道他們具體的路線,

在哪歇腳,在哪吃飯,連茅房的位置都摸清楚了。”

“我們隻需要在他們最鬆懈的時候動手,用最小的代價,拿下這批不義之財。”

他轉向張奎,嘴角勾起一抹挑釁。

“怎麼樣,二當家,這個目標,跟王員外的嫁妝比,哪個更帶勁?”

張奎的胸口劇烈起伏,鼻孔裡噴出兩道粗氣。

搶劫奸相!

這他孃的說出去,能在道上吹一輩子牛逼!

這比搶一個土財主,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林霸天興奮地一拍大腿,放聲大吼:“好!不愧是我林霸天的種!”

“就他孃的這麼乾!”

他猛地轉向張奎,下達命令。

“張奎,我給你三天時間!”

“你帶一百個兄弟,從現在起,全權聽從軍師調遣!”

“要是這次行動成了,你回來,親手給軍師把鞋舔乾淨了!”

“要是失敗了……”

林霸天的聲音冷了下來,山洞裡的空氣彷彿都結了冰。

“你們所有人,回來自己去領三十鞭子。至於我兒子……”

他看著林天朗,心疼歸心疼,還是咬著牙擠出幾個字。

“他自己滾去後山思過崖,餓上三天三夜!”

林天朗心裡咯噔一下。

爹,你可真是我的親爹啊!

這下要是玩脫了,可就真要去荒山野嶺spy令狐沖了。

張奎聽到這個軍令狀,臉上的表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猛地單膝跪地,抱拳領命。

“大當家放心!屬下領命!”

“要是這次行動出了半點岔子,我張奎提頭來見!”

他站起身,走到林天朗麵前,雖然渾身還是寫滿了不服,但態度總算收斂了。

“軍師,請下令吧。”

“山寨一百精銳,從現在起,都聽你的。”

林天朗點點頭,把心裡的吐槽壓下去,迅速進入了“狗頭軍師”的角色。

“好。”

“所有人,聽我號令。”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在每個人的耳邊迴響。

“第一,我們不打伏擊,我們打奇襲。”

“第二,地點不在山裡,在他們必經的清風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林天朗停頓了一下,掃過一張張聚精會神的麵孔。

“我們這次,不傷人命,隻劫財。”

“還要把奸相魏庸的罪行,用狗血寫在白布上,掛滿驛站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我們青風寨,是替天行道的義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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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世家,讓我臥底考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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