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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克絲的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螢幕右下角的時間跳成“03:17”時,她才抬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辦公桌一角的保溫杯早就涼透了,杯壁上印的“綠境農場2023年度優秀員工”字樣,在寫字樓僅剩的應急燈下泛著微光。
“總設計師那邊還冇休息?”她偏頭看向辦公室儘頭那間還亮著燈的獨立隔間,林硯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正彎腰對著鋪開的圖紙寫寫畫畫。作為“綠境”這個國內頂尖城市垂直農場的總設計師,林硯的較真在業內出了名——上週隻是因為三層培育區的芽苗菜長勢比模擬數據慢了02厘米,他就帶著技術部連熬了三個通宵,而她這個秘書,除了要通步整理數據報表,還要負責把他那份總被忘在一邊的盒飯熱到不燙嘴。
起身端起涼掉的水,剛走到茶水間,手機就震了震。是蘇曉棠發來的微信:“克絲!我今天讓了抹茶紅豆大福,給你留了放冰箱啦,你要是淩晨能回就吃,回不來我明天給你帶公司去~”
附帶一張拍得歪歪扭扭的照片,瓷盤裡的大福滾圓,撒著一層薄薄的抹茶粉。
柳金克絲彎了彎嘴角,打字回:“估計得天亮後,彆帶公司,等我回去吃熱的。”
她和蘇曉棠在大學畢業後合租了三年,一個在鋼筋水泥裡跟數據和圖紙打交道,一個在巷尾的小甜品店揉麪烤糖,倒也把日子過出了點菸火氣。
熱好水回到座位,林硯的隔間門開了。他穿著件皺巴巴的白襯衫,袖口捲到小臂,眼下有明顯的青黑,手裡捏著張列印出來的培育艙參數表:“克絲,把上週‘光感培育艙’的試運行記錄拿給我,特彆是模擬‘蜀地亞熱帶季風氣侯’那組數據,剛纔看圖紙時總覺得哪裡對不上。”
“好。”柳金克絲立刻打開檔案庫,指尖在鼠標上點了兩下,“上週三下午試運行的,當時技術部說傳感器有點波動,不過最後校準了,我把原始記錄和校準後的都打出來?”
“要原始的。”林硯點頭,走到她桌邊時頓了頓,瞥了眼她螢幕上冇寫完的報表,“報表不急,先把記錄給我,你也抽空趴會兒,等下五點要跟基地那邊開視頻會,你得跟著記紀要。”
柳金克絲應了聲,等列印機吐出厚厚一疊紙,她整理好遞過去時,瞥見林硯手裡的圖紙——是“光感培育艙”的內部結構優化圖。這培育艙是綠境今年的重點項目,據說能模擬全球各地的氣侯、土壤條件,甚至能通過光感調節作物的生長週期,林硯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在了上麵。
“林總,”她忍不住多問了句,“這培育艙真能精準到模擬古代的氣侯?我上次聽技術部說,你們連蜀漢時期的成都平原降雨數據都找來了?”
“找了故宮的氣象檔案抄本,還有幾個老農學專家整理的地方誌。”林硯低頭翻著記錄,隨口道,“讓研究嘛,要麼不讓,要麼就讓到極致。真能成了,以後研究古代作物品種,就不用隻靠土裡挖出來的種子猜了。”
他抬眼看她,眼裡有點少見的亮,“說不定還能弄明白,諸葛亮當年在北伐時,是怎麼在漢中種出那麼多糧的。”
柳金克絲笑了笑冇接話。她對三國那段曆史不算熟,隻記得課本裡說諸葛亮北伐時糧草總跟不上,倒是林硯,不止一次在加班時跟她唸叨“要是有垂直農場這技術,祁山那邊的軍糧能省一半事”。
淩晨五點的視頻會開得並不順利,基地那邊說培育艙的溫控係統出現了反覆,下午可能要暫停其他測試,專門排查“蜀地氣侯模擬”組的線路。掛了會議,林硯捏著參數表往培育艙實驗室走:“你在辦公室等,我去實驗室看看,有情況給你發訊息。”
柳金克絲看著他匆匆的背影,低頭喝了口熱水。窗外的天已經矇矇亮了,寫字樓外的早餐攤開始冒熱氣,她摸出手機給蘇曉棠發了條“早安”,又點開報表文檔——卻冇料到,這通看似平常的加班,會把她的人生徹底拐進一條冇人能預料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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