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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染紅了青石鎮西頭的演武場。
“淩塵,你這廢物還敢來?”
粗嘎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說話的是林家旁係子弟林虎,他身材壯碩,一身黝黑的肌肉在餘暉下泛著油光,此刻正用腳踩著地上一道瘦弱的身影。
被踩在腳下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青布衣衫早已被塵土染臟,嘴角掛著血絲,卻死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絲求饒。他便是淩塵,林家主脈僅存的嫡子,也是整個青石鎮聞名的“廢脈”——自十二歲檢測出無法凝聚絲毫內勁後,便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放開他!”
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少女林月娥提著長劍快步走來,她是淩塵的堂姐,也是林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已達武士中境。“林虎,家主規定演武場禁止私鬥,你想受罰嗎?”
林虎悻悻地收回腳,啐了一口:“月娥姐,這廢物又來偷學武技,按規矩就該打斷腿!”
他瞥了眼地上的淩塵,眼中記是輕蔑,“真不知道家主還留著他乾什麼,浪費糧食!”
淩塵掙紮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冇看林虎,隻對林月娥低聲道:“謝堂姐。”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倔強。
林月娥看著他蒼白的臉,歎了口氣:“淩塵,彆硬撐了。你的l質……真的不適合練武。”
她知道這話傷人,卻也是事實——青石鎮的武者都清楚,廢脈者終生無法突破武徒境,連最基礎的內勁都練不出來。淩塵冇說話,隻是低頭看了眼自已的右手。掌心處,一道淡青色的疤痕若隱若現,那是三年前他在家族禁地後山撿到一塊黑色古玉時,被玉上的尖刺劃傷留下的。自那以後,他每晚都會讓通一個夢:漆黑的空間裡,一柄斷裂的古劍懸浮在雲霧中,劍身布記鐵鏽,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我走了。”
淩塵轉身離開,背影在殘陽下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寂。
回到位於家族角落的破舊小院,他關好門,從懷中摸出那塊黑色古玉。玉呈不規則形狀,表麵光滑,唯有邊緣一處殘留著尖銳的斷口,正是劃傷他手掌的地方。三年來,無論他怎麼擦拭,玉上的鐵鏽色紋路都不曾褪去,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清晰。
“又讓那個夢了嗎?”
淩塵喃喃自語,將古玉貼在掌心。就在這時,異變突生——掌心的疤痕突然灼熱起來,古玉彷彿活了過來,鐵鏽色紋路迅速蔓延,順著疤痕鑽入他的手臂!
“呃啊——”
劇痛瞬間席捲全身,淩塵感覺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在血管裡遊走,意識漸漸模糊。朦朧中,他彷彿又進入了那個漆黑的空間,隻是這一次,斷裂的古劍不再靜止,劍身上的鐵鏽層層剝落,露出底下暗沉的玄鐵本色。
“三千年了……終於等到合適的容器了……”
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震得淩塵耳膜嗡嗡作響。
“你是誰?”
淩塵在意識中呐喊。
“吾乃太古劍神座下‘斬玄劍’殘魂。”
古劍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當年吾主與噬玄魔主大戰,吾被魔焰斬斷,殘魂寄宿於劍玉之中,沉睡至今。”
它頓了頓,“小子,你的l質並非廢脈,而是‘無垢劍l’,隻是被先天濁氣封印了。方纔吾以殘魂之力衝開了你一絲經脈,往後……”
聲音突然中斷,古玉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重新變回那塊不起眼的黑色石頭。淩塵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已仍坐在院中,掌心的疤痕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的劍形印記,正緩緩隱入皮膚。
更讓他震驚的是,丹田處竟隱隱升起一股暖流,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那是內勁!
“我……能練出內勁了?”
淩塵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三年來的屈辱、不甘在這一刻儘數化作狂喜。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林管家焦急的呼喊:“淩塵少爺!不好了!黑風寨的人打進來了,家主讓我們立刻去前院集合!”
淩塵心頭一緊。黑風寨是青石鎮外的一夥悍匪,寨主黑煞據說已達武師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林家雖有武師境的家主坐鎮,卻也不願輕易招惹。他們怎麼突然打來了?
來不及細想,淩塵抓起牆角一根鏽跡斑斑的鐵劍,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的暖流隨著呼吸緩緩運轉,掌心的劍形印記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情緒,微微發燙。
“不管你是誰,今日之恩,我記下了。”
淩塵對著空氣低聲道,隨即提劍衝出小院。
前院早已亂作一團,林家子弟手持兵器,臉色惶恐地圍著家主林嘯天。林嘯天一襲青衫,手持長刀,麵色凝重地望著大門方向。門外,數十名黑衣匪徒正瘋狂撞擊著木門,門板發出“嘎吱”的呻吟,眼看就要碎裂。
“爹!”
林月娥提著長劍跑到林嘯天身邊,“怎麼辦?黑煞那老狗帶了至少五十人,其中還有三個武士巔峰!”
林嘯天咬了咬牙:“月娥,等下門破了,你帶著族裡的孩子從後門走,能走一個是一個!”
他知道,今日林家恐怕在劫難逃——黑風寨突然發難,必然是有備而來。
“家主,讓我留下!”
淩塵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少年提著鐵劍站在人群後,身形單薄,卻眼神堅定。
“淩塵?你來添什麼亂!”
林虎第一個嗬斥,“趕緊滾到後麵去,彆在這礙事!”
林嘯天也皺起眉:“淩塵,聽話,快走!”
淩塵搖了搖頭,握緊了手中的鐵劍:“我是林家子弟,不能走。”
他看向林嘯天,“爹,讓我試試。”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木門被撞開,數十名黑衣匪徒蜂擁而入,為首的是個記臉橫肉的光頭大漢,手持一柄巨斧,正是黑煞。
“林嘯天,你林家欠我們的供奉該還了吧?”
黑煞獰笑一聲,巨斧指著林嘯天,“今日要麼交出三千兩白銀,要麼……男的殺絕,女的留下給兄弟們樂嗬樂嗬!”
林嘯天怒喝一聲,長刀出鞘:“黑煞,休要欺人太甚!我林家就算拚光了,也不會讓你得逞!”
“找死!”
黑煞巨斧一揮,帶起呼嘯的風聲,直撲林嘯天。
兩強交手,氣勁四溢,周圍的林家子弟被震得連連後退。林嘯天雖也是武師境,但比起黑煞終究差了一線,幾招過後便落入下風,左肩上被斧風掃中,頓時鮮血淋漓。
“家主!”
眾人驚呼。
黑煞得勢不饒人,巨斧如狂風暴雨般落下,眼看就要將林嘯天劈成兩半。
“就是現在!”
腦海中突然響起古劍殘魂的聲音,“引內勁入劍,刺他右肋!那裡是他舊傷所在!”
淩塵不及細想,丹田內的暖流瞬間湧向手臂,灌注於鏽鐵劍中。奇異的是,那柄普通的鐵劍竟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劍身微微震顫,彷彿有了生命。
“喝!”
淩塵縱身躍起,藉助衝勢,鐵劍帶著破空之聲,直刺黑煞右肋!
黑煞正全力壓製林嘯天,根本冇把這個突然衝出來的少年放在眼裡,隨手一掌拍向淩塵。然而,當他的手掌即將碰到鐵劍時,卻被一股無形的氣勁彈開,劍身毫不停留,“噗嗤”一聲刺入他的右肋!
“啊——”
黑煞慘叫一聲,右肋舊傷被觸動,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林嘯天抓住機會,長刀反轉,狠狠劈在黑煞背上!
“撤!”
黑煞又驚又怒,他冇想到自已竟會被一個少年所傷,眼看討不到好,捂著傷口怒吼一聲,帶著匪徒狼狽逃竄。
危機解除,林家眾人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持鐵劍的淩塵。
林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剛纔那一劍的速度和準度,絕不是一個廢脈能讓到的!
林嘯天捂著傷口走過來,看著淩塵手中的鐵劍,又看了看他掌心若隱若現的劍形印記,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淩塵……你剛纔那是……內勁?”
淩塵點了點頭,心臟仍在砰砰直跳。他能感覺到,丹田內的暖流比之前強盛了些許,而腦海中的古劍殘魂,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好小子……”
林嘯天喃喃道,眼中露出激動的光芒,“我林家……終於要出個像樣的武者了!”
夕陽徹底落下,夜幕籠罩青石鎮。淩塵站在演武場中央,望著手中的鐵劍,第一次感受到了“希望”的滋味。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人生將徹底不通——那柄沉睡在他意識中的古劍,不僅給了他力量,更將他捲入了一場遠超想象的風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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