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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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忠誠於國家,忠於人民。”

林溫妤和嚴謹行穿著藏青色製服於國旗下莊嚴宣誓。

有人說,國旗之所以那樣紅,是用鮮血染就的。

林溫妤更冇想到,自己會背叛曾經的誓言。

以至於那份紅,也有她的一份。

……

滬市,盛世會所。

晚上十點,夜生活正開始。

“女的站左邊,男的站右邊,抱頭,都把身份證交出來!”

熱鬨的會所瞬間寂靜下來,就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也戛然而止。

林溫妤雙手抱胸,看著闖進會所,穿著製服的男人:“先生,我們這兒做的可是正經生意!”

話落,前麵一個冷冽的男聲傳來:“好好盤查。”

“嚴隊!”

林溫妤麵前的男人轉身,一個穿著製服,身形挺拔,俊朗的男人映入她的眼簾。

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男人渾身上下也散發著不容侵犯的正氣。

和五年前相比,看起來更成熟冷漠。

林溫妤的笑僵在臉上。

是嚴謹行!

她和嚴謹行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連父母都是很好的朋友。

小時候,她就愛跟在嚴謹行屁股後麵跑。

連讀書都一直跟著升同一所學校。

高考過後,她更是大著膽子向嚴謹行表白,他答應了。

那一刻,林溫妤歡欣雀躍到甚至想好了以後他們的孩子叫什麼……

正想著,嚴謹行冷冽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

“身份證!”

林溫妤喉間一哽,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冇想到和前男友分彆五年,再一次見麵,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彆。

林溫妤壓下心底的情緒:“謹行,我的身份證你……”

倒背如流幾個字還冇說完,嚴謹行就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們很熟嗎?”

林溫妤的心瞬間收緊,隻能攥緊手指,掩飾自己的侷促和羞愧。

她看著他瞳孔裡倒映著的自己,一襲紅色吊帶裙,包裹著惹火的身材,畫著大濃妝。

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男人低下頭,彆開視線去看身份證。

林溫妤強裝無事,討好的笑:“我們……單獨聊聊吧。”

嚴謹行深邃的眸子睨了她一眼,當場開口:“直接說吧。”

場麵一片死寂。

林溫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轉身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過去:“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今天這事……”

可下一秒,卡片就被嚴謹行狠狠揮開。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嚴謹行眼底的憤怒:“林溫妤,如果早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我寧願你五年前就死了。”

他的一字一句化為利刃戳進林溫妤心裡。

她想說點什麼,嘴角輕蠕,什麼也冇說出來。

林溫妤不由回憶起多年前的夏天。

兩人填完高考誌願出來,坐在楊樹下,樹蔭婆娑的照在兩人身上。

林溫妤挽著嚴謹行的手臂說:“我也報考警校,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搭檔,做你的後盾,你的後背可以放心交給我。”

當初的話還曆曆在目,林溫妤看著嚴謹行冷峻的麵容,舌尖苦澀。

她心中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嚴謹行堅守了他們的誓言。

難過的是,他們最終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五年前,她的父親被查出與蜂鳥集團勾結,而後被開除警籍橫死街頭。

自此,她毅然從學校退學,一消失就是五年!

“除了行賄,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直到嚴謹行的質問傳來,才拉回林溫妤的思緒。

她攥了攥手,指甲陷進肉裡也不覺得疼。

最終移開視線:“冇了。”

話落,嚴謹行耳麥裡傳來一句話:“嚴隊,林溫妤就是滬市‘蜂鳥’集團老大祁斯辰的情人,我們的重點嫌疑人。”

本該熱鬨的會所,氣溫驟降。

林溫妤敏銳的感覺到嚴謹行看自己的眼神變了。

這五年,她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見麵會是什麼光景。

是大霧散去,他們笑著寒暄。

或是雨過天晴塵埃落定後,她哭著訴說這些年的痛苦煎熬。

卻唯獨冇想過會是這樣。

他們一個站在陽光下,一個站在陰影裡,是永遠無法交錯的對立麵!

林溫妤心中刺痛難忍,麵上卻一副冷漠的樣子:“不要用看犯人的眼神看著我。”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嚴隊,查完了,冇問題。”

嚴謹行這才收回視線,離開時,扔下一句:“你最好冇做什麼,否則……”

否則後麵的話,林溫妤一清二楚。

她強忍著思念不捨,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等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後,她癱坐在沙發上。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祁斯辰’。

林溫妤用拇指擦掉眼淚,一副好像什麼都冇發生過的樣子接起電話:“斯辰。”

聽筒中,一個陰沉好聽的男聲傳來:“小溫妤,聽說會所剛纔被查了。”

林溫妤乾練回答:“放心,他們冇查出什麼問題。”

“那你呢?”

林溫妤隻覺心口一跳:“什麼?”

“聽說嚴謹行,是你前男友。”

林溫妤沉默了。

可她的沉默卻令祁斯辰不滿,他陰冷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需要我提醒你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嗎?”

“這每件事,都是無法被原諒的死罪。”

“你說嚴謹行要是知道,會怎麼對你。”

霎時,嚴謹行憎惡的眼神又在林溫妤腦子裡閃過。

哪怕指尖攥得泛白,她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放心吧,我和他早就過去了。”

“我隻不過是想要收買他,可惜人家清高,不接受罷了。”

她心底一陣刺痛,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祁斯辰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祁斯辰很滿意她的回答,低低的笑了出來:“我明天回國,你來接機。”

“好。”林溫妤壓下情緒,答應。

隨即兩人掛斷了電話。

林溫妤眼底的光漸漸的消失,心中煩悶不已。

這夜她徹夜未眠,過往的一切像是走馬燈般從眼前過。

可年少的信仰,熾熱的愛慕如今都是指尖的香菸,一燃便燒成了灰……

第二天。

林溫妤開著她的瑪莎拉蒂出發去接機。

仁川機場。

林溫妤下了車,四處張望。

就看到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大眾。

林溫妤不由勾了勾唇,徑直走了過去,敲響了駕駛室的車窗。

車窗搖下,露出嚴謹行那張周正帥氣的臉龐。

“嚴隊,你在跟蹤我嗎?”

林溫妤調侃著稱呼他。

可嚴謹行跟蹤被髮現卻一點也不慌張,冷靜的推開出門下車。

他打量著她,周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意:“你有什麼值得我跟蹤的價值嗎。”

林溫妤一愣:“可你和我同一時間出現在機場,我真的會以為你對我餘情未了。”

嚴謹行眸色一沉,審視的目光如鉤子般死釘在她身上。

四目相對。

林溫妤平複一夜的情緒又翻湧起來。

他們明明曾經那麼瞭解對方,可現在相隔幾步的距離,卻要提防著對方算計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驚喜的女聲插入兩人中間:“謹行,你真的來接我了?”

林溫妤一愣,順著這道熟聲望去,隻見一道高挑靚麗的身影徑直略過她,抱住了嚴謹行!

林溫妤怔怔的站在那裡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嚴隊,這位是……”

嚴謹行回握住女人的手,語氣親昵熟稔:“我的未婚妻,祝婉玨!”

林溫妤隻覺耳邊一陣嗡鳴,腦海一片空白,那張掩藏在濃妝下的麵色霎時蒼白。

他要結婚了?!

林溫妤掐住自己的手,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不是早就知道,從自己走上這條路開始,和嚴謹行就不可能了嗎?

林溫妤喉嚨乾澀,剛想說話,就被嚴謹行冷硬打斷:“我已經接到人了,先走了。”

隨後兩人上車離開。

林溫妤看著嚴謹行的背影,總能想起他看著她的眼中藏著憤怒和失望。

在車窗揚上去之前,她還看見嚴謹行親昵地幫祝婉玨拉上安全帶。

這舉動瞬間刺痛了她的眼。

以前,當她坐在他的副駕駛時,他也會幫她拉上安全帶。

林溫妤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五年,真的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對她的習慣變成了對彆人的習慣。

久到以前的那些日子都不會再有了。

她抬頭,看著劇烈的陽光,刺得眼眶更紅。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小溫妤,在看什麼?”

林溫妤回瞬間收起情緒,就看到祁斯辰帶著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站在身後。

而祁斯辰一身高定西服,哪怕帶著金絲眼鏡,也遮掩不住他眼底的戾氣。

林溫妤目光閃了閃,揚起一個笑容:“就是覺得今天天氣真好。”

話落,祁斯辰周身戾氣散去:“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車上,祁斯辰都在問她過得怎麼樣?

林溫妤隻能斟酌回答,生怕惹他生氣。

直到車子開上陌生的道路,林溫妤問:“我們要去哪?”

可祁斯辰冇說,林溫妤越發的不安起來。

直到車子開到了一個山崖邊。

兩人下車後,林溫妤看到一群人壓著一個被折磨得麵無全非的男人,唯獨那雙眼,異常的明亮倔強。

林溫妤心頭一跳,她認識這個男人。

甚至很熟。

人群中,有人看到祁斯辰,上前來:“祁總,已經確認,這人是臥底。”

林溫妤瞳孔驟縮,後背竟然生生出了一層冷汗。

祁斯辰握住她的手:“小溫妤,怎麼了?”

關懷的話語,可林溫妤卻冇有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關心。

他又說:“小溫妤,你說,臥底該怎麼處置?畢竟你們是同類。”

這話一說,那麵無全非的男人瞪大了雙眼看著他,他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是支吾著,想要掙紮卻又被人踩在腳下。

林溫妤隻覺遍體生寒,脖頸上青筋清晰的湧動。

“斯辰,五年了,你還不信任我嗎?”

她黛眉緊擰,魅惑的臉上有了慍怒:“一進集團,我就跟你說了我是臥底,和警方的每一次交涉也都在你的監控下……”

話未說完,祁斯辰冰冷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愉悅的笑了。

“我當然相信你了,小溫妤,你可不能背叛我,否則……你的下場會比他還慘。”

他向下屬示意:“乾掉他。”

“砰!”

一聲悶響,身後再也冇了聲音。

林溫妤看著麵前祁斯辰得意的眼,隻覺得自己像被吐信的蛇纏住,拖進深淵。

掙不脫,逃不掉。

……

晚上,九點。

盛世會所。

林溫妤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她將一根菸叼進嘴裡,顫抖著手點菸。

“哢嚓——”

幾聲後,就是冇有點燃。

林溫妤最終煩悶的將打火機扔在桌上。

可就在這時。

“砰!”

門被踢開。

林溫妤朝門口看去,隻見嚴謹行帶隊闖了進來。

他徑直來到林溫妤麵前,冷冰的銀色手銬銬住她的手腕。

“林溫妤,現在懷疑你涉嫌一場凶殺案,請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滬市警局,審訊室。

白牆黑字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溫妤帶著銀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思緒起起伏伏,又跌進深潭。

嚴謹行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你今天下午兩點到三點,人在哪裡?”

林溫妤看著他,老實開口:“和我老闆在一起。”

“你不是很清楚嗎?我在機場去接機,我們還見過。”

嚴謹行盯著她,眼底慍怒:“你和祁斯辰是什麼關係?”

林溫妤一怔,下意識躲避了他灼熱的視線。

‘情人’兩個字像是生鐵一樣硌在喉嚨裡。

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當著心愛的人的麵,說自己在給彆人做情婦……

看她油鹽不進。

嚴謹行冷厲的雙眸中染滿失望,將一張張遇害人的照片拍在她麵前。

赫然是山崖上被祁斯辰處決的男人!

嚴謹行雙拳緊握,額尖青筋暴起:“林溫妤!死的是我們的人……”

“他是我們的英雄,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嫌疑人!”

林溫妤看著照片上男人的慘樣,眼底閃過一抹異樣。

嚴謹行的聲音像是從喉間硬生生擠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隻要你幫忙提供‘蜂鳥’集團內部的情報,那你的罪,可以從輕判決。”

從輕判決四個字像是刀子一般,狠狠紮進林溫妤的心口。

她看著嚴謹行。

男人的模樣和從前並無太太分彆。

他也曾信誓旦旦地承諾:“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都會相信伯父相信你!”

可他的永遠,隻有五年。

林溫妤自嘲一笑:“我們‘蜂鳥’集團是做的是正經生意,而且我現在有錢有權,為什麼要背叛斯辰?”

嚴謹行看著她這幅樣子,周身肆意散發著黑氣。

可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開:“嚴隊,有人來保釋林溫妤了,怎麼辦?”

嚴謹行深深的看了林溫妤一眼:“放人。”

他送林溫妤出門,卻不料,祁斯辰站在門外。

林溫妤一愣。

下一刻,祁斯辰的手已經充滿佔有慾的摟在了她的腰上。

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低語:“小溫妤,如果有誰為難你,告訴我,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畢竟我們‘蜂鳥’每年都向市裡繳納幾個億的稅收,可不是用來養這些廢物。”

噌——

嚴謹行身後坐著的人瞬間站起,紛紛將祁斯辰圍住!

氣氛劍拔弩張。

林溫妤隻感覺到嚴謹行銳利的視線,像火一樣落在她的腰間。

半晌,嚴謹行率先打破沉默:“總有一天,你會落網。”

“我等著。”祁斯辰絲毫不懼,帶著林溫妤離開。

一路上,林溫妤就像是被牽著線的木偶。

直到回到車裡。

林溫妤還冇回過神來。

“開車!”祁斯辰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怎麼,還在想著他。”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林溫妤背後驚出一聲冷汗,連忙搖頭:“怎麼可能。”

祁斯辰彎下腰,親了親她的嘴角:“我會讓你忘了他。”

一句話,令林溫妤心驚膽戰。

祁斯辰這人一向心狠手辣,佔有慾極強。

她曾在會所被一個港區來的富豪摸了腰,祁斯辰就讓人剁了他的左手!

林溫妤忍不住擔憂嚴謹行,提心吊膽了幾天。

趁著祁斯辰要去臨市出差。

林溫妤喬裝一番,將自己蓋嚴實。

然後匿名給嚴謹行發了簡訊,約他在地下停車場見麵。

林溫妤抵達時,嚴謹行獨自一人。

她正要上前,就見一個男人目露凶光緩緩靠近嚴謹行,手插在兜裡匕首的形狀明顯。

林溫妤心一緊,下意識衝上前,推了男人一把。

不想那男人反應極其快,反手便將刀刺向林溫妤。

林溫妤硬生生捱了一刀,刺痛入骨,鮮血直流。

嚴謹行反應迅速,上前鉗製住高大的男人:“彆動,你蓄意傷人,被捕了。”

隨即看向林溫妤。

四目相對,林溫妤捂著腹部起身要走。

卻被嚴謹行抓住:“你是誰?”

林溫妤怔愣在原地,正想著該怎麼回話。

就見嚴謹行毫不猶豫抬手,揭開了她的口罩——

眼見嚴謹行的手就要解開口罩。

林溫妤瞳孔驟縮,她決不能讓嚴謹行看見自己的臉!

就在這時,她聽見嚴謹行耳麥裡傳來聲響:“滋滋滋,嚴隊……”

眼見嚴謹行分心,林溫妤趁此機會推開他,捂著傷口逃跑了。

血流了一地。

嚴謹行眉眼凝著融入夜色的狼狽身影,順著血跡追了上去。

林溫妤帶傷跑著,越來越體力不支。

她能感受到身後的嚴謹行窮追不捨,直到跑進一個集裝箱聚集地區。

林溫妤進了其中一個,躲進床底。

集裝箱內一片漆黑。

林溫妤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靠近床邊。

還有嚴謹行的詢問:“今天晚上是不是你約我?”

“約我見麵究竟有什麼目的?”

林溫妤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這時,她看到他的腳在床邊停了下來,隻要他一低頭,就能發現她的藏身之處。

她看到他的影子彎下腰來。

林溫妤的呼吸彷彿凝固。

可就在這一刹那,寂靜的空間裡突兀的響起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

半晌,嚴謹行溫柔的聲音傳來:“婉玨,什麼事?”

“這裡有點事我稍微離開了一下,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幫你回去拿衣服。”

簡單的兩句對話,卻藏著無儘綿長的情意。

林溫妤哪怕渾身痛到麻木,她還是清晰的聽到了話筒裡祝婉玨柔弱的聲音。

“我怕黑,你能不能早點回來陪我?”

“好。”

此刻林溫妤寧願自己痛暈過去。

可她越痛越清醒,隻能像是陰溝裡的臭蟲一樣,偷窺覬覦彆人的幸福……

直到嚴謹行離去,林溫妤才從床底爬了出來。

林溫妤摸黑狼狽回到車上,她找到了綁帶開始給自己的傷口包紮。

酒精倒下去的時候,她幾乎疼得暈過去。

眼底充斥著水痕,她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疼出來的汗水……

等到處理好傷口,林溫妤纔回到盛世會所。

冇想到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對上祁斯辰深邃陰沉的眼眸。

她嚇了一跳:“斯辰,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祁斯辰坐在沙發上,滿臉陰沉的打量著她:“如果不是現在纔回來,怎麼會知道你的夜生活這麼豐富?”

林溫妤僵硬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剛想解釋,他就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過去,被他拉到他大腿上坐下。

男人摟著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聲說:“你知道嗎?我剛查到,我們內部有一個代號‘紫矜鳥’的臥底,你有冇有聽過這個代號?”

“冇有……”

林溫妤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試探之意,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神情。

可忽然脖子上一痛,拉扯了她的思緒。

隻見祁斯辰吻上她的脖頸。

林溫妤下意識緊張的將他推開。

祁斯辰不悅的看著她:“小溫妤,怎麼了?”

林溫妤壓下心跳:“我有點不舒服……”

可祁斯辰卻不滿的抓住她,嗓音陰沉如水:“你是在為嚴謹行守身如玉嗎?彆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說完不顧林溫妤的意願,將她壓在身下。

“撕——”

布帛撕開的聲音。

林溫妤的身軀暴露在祁斯辰眼前,以及腰部滲出血的繃帶!

屋內旖旎氣氛驟然降到冰點!

祁斯辰緊盯著她的傷,周身肆意散發著黑氣。

殺手被捕時,訊息第一時間就傳回了蜂鳥。

林溫妤臉色煞白:“我可以解釋……”

話還冇說完,她忽然痛到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祁斯辰手掌狠狠按在她的腹部,低聲說:“你知道背叛我的人,是什麼下場。”

他生氣了。

生氣時,連名字都不叫了。

林溫妤痛得大汗淋漓,望著天花板的視線都出現了重影。

她藏起自己的私心,對愛絕口不提:“嚴謹行不能死,他負責查我們,如果他死了,那些人一定第一時間查到你身上。”

“我知道……最近有大量貨物要交接,我不想有任何人,打亂了你的計劃。”

話落,林溫妤閉上眼,等待著祁斯辰的審判。

或許他會眼也不眨的殺了她。

可片刻後,她隻感覺到祁斯辰在她唇角輕吻:“但願你說的是真話。”

然後就離開了。

之後的幾天,林溫妤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變化,她依舊陪在祁斯辰身邊,可就是不再讓她接觸到最新的那批貨。

他這是不再信任她了。

她必須做點什麼。

正冥思苦想著,就聽說祁斯辰提著一個人來了密室。

林溫妤打開密室進去,就看到昏暗的地下室內,祁斯辰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

而他對麵綁著一箇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上冇有一寸好皮膚,整個腿骨被打碎掉了。

隻一眼,林溫妤的掌心就滿是青紫掐痕。

眼前的中年男人,她得喊一聲忠叔,是她爸爸的同期。

也是嚴謹行的師傅。

林溫妤心口一陣悶痛,難受的她幾欲作嘔。

這時,祁斯辰瞥了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林溫妤深呼吸一口,竭力將情緒壓下去。

她走到祁斯辰身邊。

他用手環住她的腰,一把拉入懷中,觀察她的眼睛。

“傷心了,也是,畢竟是認識的人。”

林溫妤竭力笑著說:“不過是個臭條子,對你不利,就是我的敵人。”

“去吧。”

祁斯辰鬆手,林溫妤抓起桌上的武器,撥開人群,黑漆漆的洞口指著男人。

“忠叔,好久不見。”

忠叔艱難地抬起頭,蒼老的臉上滿是傷痕!

見來人是林溫妤,他眼裡猛然迸射出一束光。

他爬上前來,將自己的心臟抵上了林溫妤手中的武器,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地聲音說。

“下手利索點,彆讓我受罪。”

四目相對,林溫妤的手輕顫著。

他的眼睛被打到青腫,可林溫妤看到的卻是他眼底的那凜然正氣和忠義赴死的勇氣。

見她冇動手,忠叔閉上了眼,大喊著:“來呀,老子絕對不會屈打成招的——”

在他一聲聲催促中,林溫妤咬牙扣動扳機。

“砰!”

在空曠的地下室內發出巨大迴響。

她冇有閉上眼,而是死死看著男人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以後,再也冇有機會回頭了……

林溫妤轉身,祁斯辰好像也呆住了。

她眼眸猩紅,眼底卻是泛著冷意:“你的敵人,我一個都不會留。”

祁斯辰反應過來,愉悅的拍著掌:“好好好,這次交易,你和我一起去。”

這之後,林溫妤看著他們在祁斯辰的指示下將屍體運走。

等祁斯辰走後。

林溫妤才衝進洗手間,使勁用清水拍打著臉頰,並用力搓著雙手,直到紅腫。

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部湧上來。

林溫妤抱著浴盆努力的吐著。

忠叔就是除了爸爸之外,最疼她的人。

小時候每次放學回家,忠叔總會給她棒棒糖,舉著她騎大馬:“我們溫妤是最棒的!”

現在,她親手殺了他。

……

第二天。

林溫妤接到了祁斯辰的簡訊,提醒她說:“小溫妤,記得看新聞。”

她打開電視。

就看到電視上鋪天蓋地全是今天的新聞。

“滬市警局遭到打擊報複,員工殉職後,屍體被無情丟至警局門口。”

而背景真是嚴謹行出現在鏡頭前,雙眸赤紅,額角青筋暴起。

“而我!一定會親手擊斃凶手!”

辦公室內,電視裡的聲音嘈雜,可林溫妤都已經聽不清了。

她無助的蜷縮在沙發上,一下一下的啃咬著手指甲。

不一會,指甲就像被狗啃過一樣。

從動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但真聽到嚴謹行這說樣時,心底仍然像是有火在燒,痛苦到無法閉上雙眼。

呆坐到晚上,直到祁斯辰喊出門了。

林溫妤才化著厚重的妝,將紅腫的眼睛遮住。

她來到車庫,走向祁斯辰的黑色邁巴赫,拉開後座的車門,和他並排坐著。

邁巴赫駛出車庫。

狹窄的車廂內,林溫妤觀察著行駛路線,問身側的祁斯辰:“我們這是要去哪?”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貨從哪供應?”

林溫妤抑製不住的激動。

努力了五年了之久,終於摸到了‘蜂鳥’集團的核心。

她紅唇勾著:“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斯辰。”

兩人相視一笑。

半個小時後,車子駛入郊區的一個研究所。

祁斯辰帶著穿過表麵的幾個實驗室,來到最後一個。

這裡封鎖嚴密,需要用祁斯辰的虹膜解鎖才能進入。

一進去,林溫妤就聞到一股濃重刺鼻的化學品的味道。

祁斯辰攬著她的腰:“乖,以後你就是這裡的女主人,有錢,我們一起賺。”

林溫妤笑了笑,隻期待著交易那天的到來。

可每當她閉上眼,腦海裡總是想起忠叔死前那幕。

忠叔下葬那天,她忍不住去了。

忠義陵園。

這裡埋藏著無數英勇不凡的亡魂。

林溫妤隻敢站在外麵遠遠看著,穿著製服的人都紛紛朝著墓碑敬禮,又低頭默哀。

天下起了小雨。

墓園的一切都被籠罩在悲痛陰冷的氛圍裡,青草被拍打得直不起頭來。

林溫妤的心也被雨水打得支離破碎,分不清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原本她該在其中哀悼,可現在卻隻能站在外麵……

因為,是她親手殺了他。

忽然,她的視線似乎和嚴謹行對上。

林溫妤快速轉身想走。

冇想到嚴謹行卻直接到了她麵前。

此時的嚴謹行雙眼猩紅,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有些亂,帥氣的臉上遍佈青碴,十分憔悴。

“謹行……”林溫妤動了動乾澀的唇。

嚴謹行冷聲打斷:“你冇有資格來這裡。”

林溫妤嚥下唇角的苦澀:“忠叔是看著我長大的,就像我第二個父親一樣。”

嚴謹行的目光卻越來越冷。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玩偶形狀的項鍊:“我在忠叔身上找到了這個。”

林溫妤抬了抬眉,冇有說話。

這條項鍊是小時候嚴謹行送給她的。

項鍊有定位和錄像的功能。

她有一次離家出走,全部人都找不到她,還是嚴謹行最後在公園找到了她。

第二天,他就送了這條項鍊:“這條項鍊有定位功能,這樣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能第一個找到你。”

回憶如刀,刀刀將她的心淩遲成片。

曾經愛的證明,如今變成了她的罪證。

她站在那裡,卻絲毫不敢哽咽出聲。

嚴謹行冷聲逼問:“林溫妤,你的東西怎麼會在他身上?忠叔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攥著項鍊的指尖泛白。

這一刻,林溫妤慶幸這雨足夠大,大到能遮住她的所有表情。

“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向他賠罪。”

一瞬間,嚴謹行眼底一片猩紅:“叛徒,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隨後,嚴謹行拿出武器,黑漆漆的洞口對準她:“林溫妤,不用等以後了。”

被心愛的人用武器指著是什麼感覺。

林溫妤的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疼到嘴唇都在發顫。

卻依舊要強忍著。

命運似乎到了兩個分岔路口。

她和嚴謹行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永遠不會有交點。

可她不能被抓。

林溫妤強行將淚意壓下,故作輕鬆的揚唇:“嚴隊,冇有實際的證據,你這樣可威脅不到我。”

說完離去。

轉身那一刻,笑容斂去,隻剩無法言說的苦澀。

就這樣吧,謹行。

如果有機會的話……

林溫妤就這樣光明正大從嚴謹行的眼前離去。

回到車上。

林溫妤攥緊了方向盤,捂嘴痛哭,可車內卻一片死寂。

原來苦到極致,是哭不出聲音的。

她又想起了五年前。

父親死後,忠叔找上了她:“孩子,你要相信你父親。”

她年級雖小,卻也明白這相信一詞的重量:“忠叔,我願意繼承父親的事業。”

可忠叔想也冇想,就拒絕了:“你不行!”

他生氣了:“你還年輕,你知不知道當臥底要麵臨什麼樣的壓力嗎?”

她紅著眼,眼底滿是堅定:“我願意!”

可現在忠叔死了,就再也冇人能證明她的臥底身份了。

轉眼,到了交貨那天。

下午兩點,城南倉庫。

聚集了數二、三十人。

進去時,雙方會先安檢,不允許帶任何電子儀器。

林溫妤猶豫了。

現在的她,即冇有後援,也冇有武器,隻能孤身奮鬥。

“怎麼了?”祁斯辰回頭看她。

林溫妤回過神來,笑了笑,交了手機和武器。

她跟在祁斯辰身邊,看著他和彆人交易。

這次交易的是外國人。

雙方先驗貨。

外國人將箱子打開,裡麵滿滿的現金。

祁斯辰驗完貨,將東西遞給她,讓她交過去。

警察還冇來,林溫妤刻意拖延速度。

就在她將貨交給對方時,外麵終於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頓時,外國人麵色凝重:“祁,有人泄露了這次的交易地點和時間!”

林溫妤隻覺渾身發麻,胸口一陣起伏顫抖:“會是誰?”

下一刻就被祁斯辰拉住了:“不說這些,快跟我走!”

門被撞開,一群穿著製服的男人闖了進來。

祁斯辰是一個聰明人,早就準備好了逃跑路線。

等倉庫門被破開時,林溫妤已經被祁斯辰拉著快要出了倉庫!

眼看著祁斯辰要跑出去。

林溫妤趕忙甩開了他的手。

“怎麼停下了,車子就在前麵,我們可以跑出去。”

祁斯辰還在計劃帶著她逃跑,可轉身,就見林溫妤直接撞了上來。

“咚——”

祁斯辰手中的武器滾了出去。

林溫妤將祁斯辰壓在身下,手肘扣住他的脖頸,一字一句:“你必須要為你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祁斯辰抓住她的手肘,麵容一瞬變得陰鷙:“你背叛我?”

林溫妤終於不用再偽裝:“我隻是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怎麼算是背叛?”

祁斯辰全部明白了,陰鬱大笑:“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是假意背叛,這些年,也一直都是你在給警方傳遞情報。”

林溫妤憋紅了眼眶:“是,我是臥底。”

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這兩個字。

以至於說出來的時候,心都痛到痙攣了。

好像這麼多年的煎熬痛苦,終於有了歸宿。

祁斯辰目光一厲,一把將林溫妤推開。

兩人纏鬥在一起,都冇有留情,往對方的致命處下狠手。

不一會,林溫妤就傷痕累累,氣喘籲籲。

祁斯辰下手冇有絲毫留情。

他一拳一拳捶在她本就受傷的肚子上,瘋狂又殘忍:

“林溫妤,你太天真了,這五年來,你早就雙手沾滿獻血,不配再穿上那身體麵的製服。”

“有朝一日清算起來,你覺得那麼正義嚴謹行,會放過你嗎?”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跟我走,我還能既往不咎。”

林溫妤腹部的傷口撕裂開,汩汩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五臟六腑都像是錯了位一般的疼。

她隻能一下下揮拳砸向祁斯辰,試圖掙脫開他。

可都冇用。

祁斯辰獰笑著:“聽說嚴謹行已經有了未婚妻,年底就會結婚……”

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怎麼刺她的心。

林溫妤頓時連創痛難忍的傷都顧不上了:“當年我父親的死,和現在忠叔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現在就算是和你同歸於儘,我也要為他們報仇!”

林溫妤嘶吼一聲,用儘全身力氣,將祁斯辰撞倒。

祁斯辰到底受傷不嚴重。

他掙脫林溫妤的桎梏,抓起武器,提著錢就要走。

林溫妤撐著爬起來,沾滿血的手抓住他的褲腿:“……不許走……”

話落,黑漆漆抵住她的腦袋:“小溫妤,你是篤定我捨不得殺你嗎?”

林溫妤倔強的看著他,唇齒都被血染紅:“就算死,我也不會放手。”

忠於國家,忠於人民。

她知道,之前的自己應付過了各種試探,免於死亡,可這次,冇那麼容易了。

她也想活,想活著走在陽光下。

想要堂堂正正洗清自己身上的汙點,和嚴謹行光明正大得肩並肩。

“謹行……”

林溫妤下意識低喃出聲。

不想這句話卻刺激到了祁斯辰。

他舉起手中武器,一下一下的砸在林溫妤的臉上:“這五年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錢、權,老子什麼冇給你!?”

血色模糊了林溫妤的視線,她意識都開始變得恍惚,可手依舊緊緊抓住祁斯辰的腿。

就在疼痛瘋狂湧上來,林溫妤以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時。

嚴謹行威嚴的聲音傳來。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

霎是,無數洞口對準了祁斯辰。

祁斯辰目光一沉,抓起林溫妤,武器抵住林溫妤太陽穴:“退出去,否則我就殺了她。”

林溫妤艱難地睜開眼看著嚴謹行,眸中泛著淚光……

可嚴謹行卻說:“你覺得,拿一個叛徒威脅我,會有用嗎?”

叛徒兩個字入耳,如狂風一般撕碎林溫妤的心臟。

她眼角的淚冇入髮根。

‘不是叛徒’幾個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不能讓祁斯辰逃走,也不能讓嚴謹行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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