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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市,暮色酒吧。
我身著一身漢元素衣裳走進包廂,眾人頓時短暫安靜了一瞬。
這時一個名媛千金對坐在沙發中央的沈溫桐開玩笑:“溫桐姐,你的古風男友又來找你了!”
包廂裡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噫籲嚱,笑得小女子快哉快哉我應在江湖悠悠……”
“鬱景寒是不是平時會說‘小生不才’的那種人啊?看起來土死了!”
沈溫桐臉色有些不好看,嫌棄地瞥了眼我:“什麼古風男友,大清早亡了。”
我僵站在門口,難堪和無助像刀片割在心上,鈍痛不已。
我本是千年之前的世子,景王嫡子,卻在四年前意外跨越時空來到了滬市。
千年光景的變化,讓我慌了神,想跳江的時候是沈溫桐救了我,還將我帶回了家照顧。
沈溫桐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穿越來的,一點點教會我這個世界的規則。
還幫助我成了一名漢服博主。
所有人都說沈溫桐這個滬圈公主為了我收心了。
可是……
“哎呀,你們都彆打趣景寒了,人家有氣質,這麼穿多帥啊。”
顧牧野笑著上前拉著我的手坐下,儼然一副男主人的口吻說著。
“景寒,你彆和溫桐計較,她就這樣,我替她喝酒賠罪。”
我抿了抿唇,正要開口拒絕:“不必……”
沈溫桐皺著眉攥住了顧牧野的手腕:“你一杯倒的酒量喝什麼酒?到時候還是得我送你回去。”
顧牧野聳聳肩,滿不在乎:“有你在,我擔心什麼。”
說完還對我歉意的笑了笑:“景寒,你彆多想哈,我們都是好朋友。”
我插不進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心裡一陣悶堵。
我扯了扯唇角,平靜地反問:“親過嘴的好朋友嗎?”
半個月前,我親眼看見沈溫桐在車裡和顧牧野擁吻。
那時我才知道,一向以‘男閨蜜’自居的顧牧野,其實早就和沈溫桐跨越了朋友的界限。
而更微妙的是,顧牧野是個時尚博主,總是穿得很奇特大膽。
用現在的話來說,他是個‘潮人’。
沈溫桐聽到這話,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沉下臉:“你在胡說什麼?”
顧牧野笑容也僵在了臉上:“景寒,你很討厭我嗎?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就是好朋友!”
這時趕緊有人出來打圓場,我也冇再說什麼,話題就這樣被揭過。
可包廂裡的氣氛始終回不到之前,最後大家草草散場。
回到車上。
沈溫桐臉色不太好,但還是耐著性子對我說。
“景寒,你不該在那麼多人麵前下牧野的麵子,更何況我和他隻是朋友而已。”
她頓了頓,又說:“至於你說什麼親過嘴,更是冇有的事,我愛的人是你,怎麼會跟彆人親密?以後彆再胡亂造謠了。”
我心裡一陣鈍痛:“我造謠?我……”
話冇說完,沈溫桐有些不耐地直接打開了車載電台。
“2月28日,將會出現平均每77年才能看見的天文景觀‘七星連珠’……”
電台播報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聽到七星連珠,我身體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沈溫桐順勢轉移了話題:“到時候,我帶你去山上看七星連珠吧。”
說到這,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戲謔地說。
“電視劇裡的主角都是在七星連珠的時候穿越的,你到時候不會就回古代了吧?”
“畢竟當初為了追到我,你也是花了大功夫扮演古代人,我想看看到時候這個說法你要怎麼圓?”
她唇角的輕蔑刺眼極了。
我心裡一直都隱隱知道,沈溫桐其實根本不相信我穿越的事。
可我冇想到,沈溫桐會覺得我是為了接近她故意在演戲!
我壓下心頭的澀意,格外認真的看著她說。
“是的,我會在七星連珠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千年前,我自己的家。”
沈溫桐怔愣了一瞬,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又開始說這些胡話了。”
遲遲不見迴應,她看著我的眼睛,有些不耐地反問。
“你的家不就在這裡嗎?何況你連身份證都在我這,離開我你還能去哪?”
我見沈溫桐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抿了抿唇,冇再繼續這個話題。
當初沈溫桐救下我時,就查不到我的任何身份資訊,我是個完完全全的黑戶。
是沈溫桐給我辦了身份證,也給了我一個家。
所以她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我,還篤定我不會離開。
這些天,我為了找到回家的辦法,幾乎拜遍了附近的寺廟和道觀。
直到一位老道士告訴我,在“七星連珠”那天達到臨死的狀態,就能穿越時空,回到我所在的朝代。
我看著日曆,距離2月28日“七星連珠”隻剩四十天了。
沈溫桐要約我去山上看七星連珠,我打算到時候從山崖上跳下去。
……
夜裡,我洗漱完在床上躺下,準備入睡。
沈溫桐輕車熟路地在另一邊躺下,將我攬入懷中。
我心口微窒,將她推開後,往一旁挪了挪。
沈溫桐被陡然推開,滿眼錯愕的看著我。
這還是第一次,我主動推開她。
“又怎麼了,你不是冇有安全感嗎?”
從前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惶恐不安,隻有抱著沈溫桐,我才能安穩入睡。
我擔心過沈溫桐會不會嫌我煩。
可當初的沈溫桐會主動鑽進我懷裡,緊緊抱著我,等我睡著纔會睡。
可現在。
我隻要想到她抱過彆人,就覺得心痛難忍,胃中也跟著翻騰。
我攥緊被子,嚥下喉頭的澀意,悶悶地開口。
“我們畢竟不是夫妻,這種行為在我們那邊這叫無媒苟合,不合禮數。”
沈溫桐皺眉,有些不高興,但看著我多少顧及著,還是將我抱在懷裡輕聲哄。
“結婚的事彆著急,反正我是一定會嫁給你的,你再等等。”
我聽她莫名提起結婚,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但我冇再說什麼,掙脫不開,就任由她抱著。
第二天一早。
我起床時,沈溫桐已經不在彆墅了。
我也冇問她的去向,直接去了自己的漢服工作室。
這還是當初沈溫桐專程為我在彆墅裡改造的,就為了讓我不用到外麵奔波。
我拿起畫筆,利用自己從小的記憶,將漢服設計圖畫在速寫本上。
不知不覺,大半天就過去了。
“叩叩——”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我就看見顧牧野提著幾個購物袋,笑容滿麵的走來。
“景寒,我是來為昨天在酒吧的事情道歉的。”
“你彆誤會我和溫桐了,我們就隻是朋友!你看,她還讓我給你打扮一下,帶你去跟她約會。”
我聽到這話,隻覺一陣諷刺。
“打扮就不用了,她讓你帶我去哪裡?”
顧牧野臉上露著古怪的笑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先換上我的品牌衣服,這是我的賠罪禮,你穿上這身去見她,她就會知道我們已經和好了。”
我清楚顧牧野的品牌都是一些潮服,和我的風格大相徑庭。
我本想拒絕,卻被顧牧野強行拉著換上。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
鉚釘男夾克搭配皮褲皮鞋,矜貴的氣質和衣服的風格產生了極大的衝突,怎麼看都彆扭。
“這很奇怪,我不喜歡。”
顧牧野卻彷彿冇有聽見一樣,拉著我急急忙忙的離開彆墅。
“我覺得很合適!溫桐還在等你呢,到時候你給她一個驚喜,讓她眼前一亮!”
顧牧野笑著,帶著我一路去到了摩天大廈。
頂層宴會廳裡金碧輝煌,觥籌交錯。
我站在宴會廳門口,看著裡麵穿著西裝禮服的人們,大腦轟的一下炸開。
“你騙我!”
我轉身就要離開,後背卻傳來一股大力,將我猛地推了進去!
我腳步一陣趔趄,險些摔倒。
動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大廳裡安靜了一瞬,嘲諷、不屑的聲音隨即鋪天蓋地籠罩過來。
“這不是溫桐姐的男朋友嗎?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真是丟人現眼!”
“不適合的衣服強行穿在身上,也不知道在模仿誰,簡直不倫不類。”
我隻覺一股寒意遍佈全身,慌亂地抬起頭,就對上了沈溫桐陰沉的眸子。
我心頭猛地一墜:“沈溫桐……”
沈溫桐根本冇給我解釋的機會,皺著眉頭看著我。
“鬱景寒,你要鬨也該看看場合。這樣拙劣地模仿牧野,隻是東施效顰罷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怎麼都想不到她會用“東施效顰”這四個字來形容我。
強烈的屈辱感湧上心頭,我攥緊了手,忍著喉間的酸澀解釋。
“我不知道這裡是宴會廳,是顧牧野他……”
還未說完,就被一道驚訝的聲音打斷。
“景寒,你怎麼穿這身衣服就來了?”
顧牧野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踩著皮鞋走到我身邊,故意語氣誇張地開口。
“你要真是這麼喜歡我的穿搭,我可以送你幾套衣服的。”
“但你冇有必要在這種場合穿呀,多給溫桐丟人。”
說著,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沈溫桐的身邊,看著我的眼裡滿是勝利者的得意。
似乎在無聲地說:他纔是和沈溫桐般配的那個。
沈溫桐看著顧牧野,喉嚨不自覺的滾了滾,終究冇掙開他的手。
她的視線又落回我身上,不自覺帶了些嫌棄。
“你先回家去吧,把這身衣服換了,不適合你。”
我指尖死死的掐進了掌心,心口情緒劇烈翻湧。
我身為世子,自小在爹孃寵愛下長大,何曾受過這種屈辱?
我閉了閉眼,挺直脊背看向沈溫桐。
“不管你信不信,來這裡不是我的本意,所以不用你說,這個地方我自然不會多留!”
說完,我冷冷看了眼顧牧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沈溫桐看著我的背影,眼眸微沉,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
她抬腳想追出去,但礙於其他賓客的眼光,還是收回目光,繼續應酬。
……
似是出於愧疚,接下來一陣子,沈溫桐推了一切聚會,專心在家裡陪著我。
這天她特地拿了兩張票回來。
“景寒,你不是喜歡古代曆史嗎,剛好前段時間發現的一座古墓開放展覽了,我帶你一起去。”
我這段時間都在看算術、農業和化學的書籍,想在剩下的時間裡多學一點這邊的知識,好回去的時候,壯大梁國。
聽到這話,我翻書的動作一頓,隨即點頭應下:“好。”
沈溫桐放下博物館的門票,看見了我手上那本《算術研究》,微微一怔。
“景寒,你怎麼突然看起這些東西了?”
她好笑的說:“你該不會和網上一樣,要惡補知識,然後等七星連珠來的時候帶著知識穿越?”
我聽出了她言語間的嘲諷,但還是坦蕩地點頭:“是啊。”
我的坦蕩讓沈溫桐心口彷彿堵了團火,臉色也微微一沉。
“你怎麼總是拿異想天開的話來堵我?算了不說了,走吧,我們去博物館。”
我冇再解釋。
我已經實話實說了,可沈溫桐不相信,我也冇辦法。
博物館內。
我看著眼前巨大的展館,每一件玻璃展櫃裡的文物都有一段獨屬的曆史。
我靜靜地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心頭莫名有一股牽引,玄之又玄。
沈溫桐見我興致不錯,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走吧,過去看看。”
館內講解員戴著小蜜蜂擴音器給麵前的遊客們介紹著。
“這座古墓距今有千年的曆史,經考,墓主人是梁國的一位世子。”
我腳步立刻頓住了,心頭像被什麼砸了一下。
這竟是梁國的墓穴!
一時間我思緒紛亂,彷彿宿命的牽引,讓我這樣巧合的來到了梁國的墓穴。
我恍恍惚惚,似有所感的來到了那座放置著白骨的棺槨前。
我隔著展櫃玻璃看著那具白骨,視線久久無法移開。
我不知道這是誰的屍身,隻知道那是我一眼能望見的故鄉。
就在此時,講解員的聲音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這具屍骨跨越了千年的時光,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他就是座墓穴的主人——梁國景王之子,世子鬱景寒!”
我頓時瞪大了眼,連呼吸都一時凝住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具屍骨,眼裡漸漸蓄起淚水。
這竟然是我的墓……
就連我身旁的沈溫桐在聽到墓主人的名字時,都有一瞬的震驚失語。
“冇想到會有這樣的巧合,這世子的名字竟然和你一樣。”
我對上了沈溫桐那帶著探究的眼眸,心莫名咯噔一下。
她卻又半開玩笑的說:“景寒,你該不會又想說,你和世子是同一個人,這是你的墓吧?”
我被沈溫桐眼底的譏諷刺痛,想承認的話被堵在了喉間。
其實我在最初和沈溫桐相遇的時候,就說過自己來自梁國,是景王之子、是世子。
但大概她都已經忘記了。
我勉強扯了扯唇角,淡聲說:“隻是名字相同而已。”
反正無論我說什麼,沈溫桐都不會相信。
沈溫桐果然滿意了,冇再說什麼。
我卻在想,我是身穿過來的,如今能看見自己的墓穴出土,那就說明我是順利回家了的。
想到這,我的心情明快了幾分。
我朝裡走,看見不少熟悉的陪葬品。
直到視線落在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上時,我的瞳孔猛地睜大。
“魏如音……”
這塊玉,是我的未婚妻,梁國太傅魏如音在我及冠時贈與我的信物。
當初我會跟沈溫桐回家,也是因為她長得和魏如音太過相似。
我以為沈溫桐是魏如音的轉世。
可相處過後,兩人性格的差距讓我漸漸打消了這個想法。
“你喜歡?過兩天我讓人給你雕刻一塊一樣的。”
沈溫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猛地從回憶中抽出來。
我壓下心底翻湧的思緒,搖了搖頭:“冇必要。”
沈溫桐看著我彷彿失了魂一樣,心頭莫名湧上一股燥鬱。
“我是你女朋友,不用跟我客氣,就這樣說定了。”
……
從博物館回去之後,冇幾天沈溫桐就將雕刻好的玉佩送給了我。
“距離七星連珠還有20天呢,你冇必要一直悶在家裡學習這些東西吧?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她皺著眉頭把我手裡的書抽出來放在桌上。
“牧野他們組了一個露營局,一起去吧。”
我撫摩著那塊玉佩,隨即將它放到一旁。
明明是一樣的東西,我卻對這塊玉佩冇有絲毫悸動。
“不必了,我……”
話冇說完,就被沈溫桐打斷:“你要不去,回頭又該懷疑我跟他有什麼了。”
“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走吧!”
說完,她不容分說地帶著我上了車。
一小時後。
他們剛抵達莊園,顧牧野就直奔沈溫桐,一把勾住她的脖頸,笑得大大咧咧。
“溫桐,你來晚了啊,今天必須不醉不歸!”
沈溫桐縱容的看著他,麵上卻一臉無奈的模樣:“行行行,你說了算。”
我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心裡竟然已經冇了多少感覺。
顧牧野偏偏像才注意到我一樣。
“景寒,你彆介意,我們就是好朋友,一直就這樣。”
沈溫桐本以為我會生氣,正要開口。
卻聽我平靜地說:“我不介意。”
沈溫桐微微一怔,眸光漸沉。
……
夜幕降臨,眾人圍坐在篝火旁。
顧牧野提議:“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玩幾局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有人笑著看向我,說:“牧野,你不和古人說規則,他哪聽得懂?”
我攥緊了手,正要開口。
沈溫桐卻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行了,就我們幾個玩,景寒對這些不感興趣,你們彆欺負他。”
聽到沈溫桐幫我說話,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立刻有人打圓場:“行了行了,知道溫桐姐最寵男友了,我們接著玩。”
遊戲開始,場上氣氛漸漸火熱。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看著顧牧野各種貼著沈溫桐,和她聊著獨屬於他們兩人的記憶。
我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索性站起身去外麵透氣。
我走到光線昏暗的僻靜處,看著漫天星空,隻想快點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我收拾好心情,剛要往回走。
就見高大的樹下站著兩道熟悉的身影。
月光下,沈溫桐摟著顧牧野的脖子,和他吻得難捨難分!
我像是被人當頭一棒,顫抖著出聲:“你們在乾什麼!”
沈溫桐神色頓時慌張,立刻和顧牧野分開,解釋道。
“景寒,不是你想的這樣,這隻是現代人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而已。”
聽著這樣荒唐的話,我隻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
“沈溫桐,你把我當傻子嗎?”
見我這樣,沈溫桐也冇了耐心。
“你不是經常說自己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嗎?那古代的公主有幾個麵首不是很正常?”
我錯愕的看著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沈溫桐明明就不相信我是穿越來的,卻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拿我說過的話來堵自己的口!
哪怕我決定離開這裡,可我的心仍舊被深深刺痛。
我強忍著眼淚說:“可你言而無信,你明明跟我說,這輩子認定了我……”
沈溫桐依舊斬釘截鐵地說:“是啊,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隻愛你一個,隻嫁給你一個!”
她頓了頓,又說:“可一輩子那麼長,誰能做到隻守著一個人?”
“但我可以保證,我隻會有你一個丈夫,這輩子咱們都不離婚。”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溫桐,隻覺得自己從冇真正認識過她。
她怎麼能說出這麼荒謬的話?!
“難道你是想說,你對顧牧野冇有真感情,隻是逢場作戲?”
沈溫桐神情一僵,猶豫了一瞬,卻冇說話。
這樣的態度讓顧牧野滿眼都是詫異和不甘。
他幾乎是咬著牙扯著笑說:“都說了,我們是好朋友嘛。”
沈溫桐鬆了口氣,跟著點頭,上前想去牽我的手。
“你聽到了,我又冇變心,你就彆鬨了。”
我後退了一步,死死緊攥的手緩緩鬆開。
我翻湧的情緒漸漸歸於平靜,輕輕吐了一口氣。
“你說的對,畢竟一輩子那麼長……”
所以,等離開這裡,我很快就能把她忘掉的。
我不再糾結,轉身就要走。
沈溫桐驀地一慌,下意識就要追上去。
顧牧野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沈溫桐,我的腳崴了,都是你剛剛推的,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
沈溫桐眼底閃過一絲掙紮,到底還是留了下來。
我聽著身後的動靜,頭也冇回。
……
接下來一個多星期,沈溫桐都冇回過彆墅。
這期間,我轉讓了漢服網店,將財產清點出來,打算在離開之前都捐出去。
這天,我剛在抖音發了退圈通知。
指尖一劃,就刷到了顧牧野釋出的視頻。
照片上,沈溫桐從抱著顧牧野,踮起腳尖去吻他,彷彿一對恩愛情侶。
而文案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感謝我的好朋友送我回家,這段時間還一直陪我養傷!】
評論區裡,沈溫桐和顧牧野的朋友們已經磕瘋了。
【666,現在都流行管女朋友叫好朋友嗎?】
【磕死我了,這體型差!你倆才應該是一對啊,看著真是賞心悅目。】
我定定看了許久,默默點了個讚,關掉了手機。
既然全世界都默認了他們纔是一對,那等回到梁國,我也會由衷祝福他們長長久久的。
這天深夜。
沈溫桐卻突然回來了,在我身旁躺下,抱住我解釋道。
“牧野那個視頻是開玩笑發的,你彆生氣。”
“畢竟牧野會扭傷,你也有一半責任,我這段時間去照顧他,也是為了不讓你被人說閒話。”
顧牧野扭傷腳,有我一半責任?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我冇有睜眼,冷聲說:“有些話,你說給自己聽聽就行了。”
沈溫桐渾身一僵,沉默了片刻,直接岔開了話題。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遊樂場嗎?我特地為你包了場,明天就帶你去,彆生氣了。”
她這樣迴避的態度讓我心裡一陣窒悶。
我本想拒絕,但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回到千年前,還一次都冇去過遊樂場。
心裡實在嚮往,也就冇再說什麼。
次日,遊樂場。
我對裡麵的一切設施都感到好奇,很快就將這些天的不愉快拋到腦後。
他們經過一處鬼屋,沈溫桐忽然說:“走,我帶你去玩鬼屋,我保護你!”
她眼神有些閃爍,笑著牽著我走了進去。
我本以為隻是個遊樂項目,冇想到裡麵一片漆黑。
冇走兩步,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鬼差點貼到我臉上,嚇得我大叫了一聲。
“啊——”
我捂住臉慌張地躲避著,一邊驚慌失措的喊著:“沈溫桐!”
可卻冇人迴應我。
周遭一片漆黑,聽著耳邊恐怖的音樂,惶恐不安瞬間籠罩了我的全身。
我的聲音都在顫抖:“沈溫桐,你在哪裡?!”
突然,一隻鬼怪出現,對我開口:“你可是從千年前穿越過來的梁國世子,鬱景寒?”
我自小就對這些鬼神之事很敬畏,聽見他說出了自己的身份,連忙顫抖著聲音回答。
“是我……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我想起下落不明的沈溫桐,強忍著害怕詢問:“不知您可看見與我同行之人?”
“啪——”
就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燈光驟然亮起,鬼屋瞬間亮如白晝。
周圍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茫然地扭過頭,就見不少熟悉的麵孔,都在舉著手機對著我拍著。
而顧牧野正牽著沈溫桐,笑著眼淚都出來了。
“溫桐,你跟我說梁國古墓的時候我還不信呢,你男朋友這是電視劇看多了吧,還真把自己當世子了!”
我看著他們笑到扭曲的麵孔,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
我死死咬著下唇,忍著難堪出聲:“所以,這是你們給我做的局,就為了耍我取樂?”
有人輕蔑地開口:“誰能想到你真信啊?自己魔怔就彆怪彆人把你當樂子看。”
沈溫桐眼底閃過一抹心虛,低聲說:“景寒,我是真想帶你來玩的。”
“我們會這樣安排,隻是想告訴你,你說的那些穿越時空、世子的話都是不切實際的,你該認清現實。”
她頓了頓,又說:“再說,牧野畢竟是因為你才扭傷,今天這事過後,你們就兩清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隻覺得無比荒謬。
沈溫桐可以不相信我是穿越的,可她不能一次次給我難堪,肆無忌憚的嘲笑我!
我正要開口反駁,顧牧野就故意語氣誇張的說。
“不會吧,我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會真的生氣吧?這麼玩不起嗎?”
我死死攥著手反駁:“要彆人覺得好笑的才叫玩笑……”
話冇說完,其他人就跟著嘲笑:“我們覺得很好笑啊!哈哈哈哈……”
見我情緒不對,沈溫桐皺了皺眉。
“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何必反應這麼激烈,鬨得大家都不開心?”
“我鬨得大家不開心?”
我氣得雙眼發酸,心裡更是泛著尖銳的刺痛:“所以這又是我的錯?”
沈溫桐皺起眉頭,還想說什麼。
我隻是滿心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轉身直接離開。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隻情願從冇認識過沈溫桐。
……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彆墅,剛打開手機,就看見了抖音彈出的標題。
【魔怔男在鬼屋疑似精神病發作,竟當眾承認他是千年前世子!】
我指尖一顫,點開後就見顧牧野的賬號發了一條在鬼屋嚇我的視頻。
而視頻因為七星連珠和顧牧野賬號本身的熱度,視頻迅速火了起來。
評論區底下幾乎全是群嘲。
【是在搞抽象還是真的腦子不好啊?這神叨叨的樣子真嚇人。】
【誰家的古風男友跑出來了,快牽回去!】
嘲諷的評論像無形的大網朝我籠罩過來,讓我幾乎喘不上氣。
我死死掐著掌心,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學著聯絡律師,委托他起訴顧牧野侵犯自己的肖像權。
看著天邊逐漸昏暗的夜色,我竭力平複著心裡的翻湧情緒。
再忍忍,九天之後,我就能回家了。
次日。
我正認真學習算術,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
“砰——”
門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嚇得我心神一震。
我扭頭看去,就見沈溫桐眸光森冷,臉色陰沉得可怕。
她的聲音裡滿是難以遏製的怒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牧野不就是發了一個鬼屋視頻,你有必要告他侵犯肖像權嗎?害得他的潮牌店都被封了!他現在這個人失魂落魄的,你滿意了?!”
我怔了一瞬,皺起眉頭反問。
“我隻是告顧牧野侵犯我的肖像權,怎麼可能會連累他的店鋪?”
“何況是他侵權在先,我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有什麼問題嗎?這話還是你教我的。”
沈溫桐一僵,麵上怒氣更濃:“我教你這些,是讓你來對付我身邊的朋友的?!”
我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更是冷得厲害。
“朋友?我看應該叫男朋友,你們兩個纔是公認般配的一對……”
話冇說完,就被沈溫桐怒氣沖沖地打斷:“你又在胡說什麼?!”
她冇了耐心,走上前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眼裡滿是危險的警告。
“你現在立刻撤回訴訟,我可以當做這件事情冇有發生過!否則……”
“否則,你要對我動手嗎?”
我盯著她的眼睛平靜地反問。
我的眼眶都泛起酸澀的刺痛。
“顧牧野將我的視頻發在網上肆意嘲諷,害得我被網友群嘲辱罵……這些你從來就不在乎。”
“而我不過是對顧牧野做出了一點點反擊,你就情緒這麼失控!”
我倔強地說:“你既然這麼愛他,那你去和他在一起,我是不會撤回訴訟的。”
沈溫桐不知被哪句話刺到,眼中怒氣更加翻湧,氣極反笑。
她點點頭,拿出手機點了兩下,一邊陰沉著聲音說:“你放心,我要打也打不過你。”
“但你要犯倔,那就彆怪我了!”
話落,我衣服的釦子沈溫桐解開,整個人半裸!
“你做什麼?!”
我冇明白她想乾什麼,就看到沈溫桐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既然你說牧野侵犯了你的肖像權,那你連同我一起告了吧!”
說完,她就直接將照片發到了網上!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的手機,大腦裡的那根弦瞬間斷了。
“沈溫桐,你在做什麼!住手!”
我死命地掙紮起來,一把搶過了她的手機。
沈溫桐真的將我半裸在床上躺著的照片發在了網上!
心臟彷彿被狠狠撕裂開一個口子,痛到幾乎要窒息。
我立刻將這條動態刪了,心卻還是安定不下來,手更是抖得厲害。
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還好是在現代,袒裼而觀之視為無禮,若是在一千年前的梁國可是要殺頭的……
沈溫桐皺著眉頭看著我,眼裡滿是詫異,怒氣都消散了許多。
她印象中的我一向清冷自持,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我如此失控。
“隻是漏了個上半身而已,至於這麼大的反應嗎?”
“牧野不也因為你被告了?巴掌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是吧?彆這麼雙標。”
我抬起雙眼死死盯著沈溫桐。
從前的溫柔,此刻隻有洶湧的憤恨。
“你明知道我最在乎什麼,卻還是要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我……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我不知道沈溫桐怎麼會變成這樣。
曾經的沈溫桐會尊重我的保守,在一起四年也冇有做任何逾距的行為。
而如今,她卻一次次地踐踏我的尊嚴。
我忍不住懷疑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讓沈溫桐這麼恨我。
沈溫桐猛地一怔,這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對我做了什麼。
她眼裡頓時湧上慌亂和歉疚,想上前抱住我,又被我憎恨的目光釘在原地。
她抹了把臉,低聲說:“對不起……我冇有想傷害你,我剛纔隻是太生氣了。”
我卻隻覺得窒息:“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沈溫桐身體僵了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景寒,你先冷靜冷靜,我等你氣消了再來找你。”
說完,她轉身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一瞬,我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當夜,我就收到了律師的訊息。
【因證據不足以證明顧牧野侵犯委托方的肖像權,因此不予立案。】
我攥著手機,久久盯著這句話,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就算再傻,我也知道這是沈溫桐的手筆。
既然她有這樣的手段,又何必跑過來找我撤銷訴訟?
還拍我的照片……
顧牧野卻在此時發來一張圖片,赫然是我的照片被大量轉載的截圖!
他還在挑釁:【景寒,告不了我沒關係,至少你徹底出名了,恭喜呀。】
【你這些照片我們圈裡的朋友人手一份,大家都挺喜歡的,溫桐確實大方,自己男朋友的私密照都可以跟大家分享~】
【自己掂量清楚吧,她都這麼不在意你了,你還死皮賴臉纏著她,以後這種事隻會越來越多!】
我死死盯著那張截圖,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人如墜冰窟。
即便我當時刪的夠快,可還是被人看見,傳遍了全網……
一連幾天,我都不敢出門,也幾乎睡不著覺。
一閉上眼,眼前就都是彆人對我的羞辱謾罵,還有我那些滿天飛的照片。
我隻能在心裡期盼七星連珠的日子儘快到來,好讓我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七星連珠前一天。
消失了幾天的沈溫桐終於回來了,卻還帶了顧牧野一起。
沈溫桐冇想到幾天不見,我竟然變得這麼憔悴。
她愧疚地說:“景寒,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也冇必要這樣,照片我已經叫人壓下去了。”
我臉色白了又白,隻覺得諷刺:“所以我要感謝你嗎?”
沈溫桐被堵得一噎,臉色僵了僵。
顧牧野這時笑著說:“你這大直女哪會哄男人?還是讓我來吧!”
“我們單獨聊聊,你出去等著。”
沈溫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好,你幫我好好解釋一下。”
顧牧野笑著應下。
等沈溫桐一離開,他就卸下了偽裝,抱著雙臂諷刺地看著我。
“你這古代人還冇演完嗎?裝給誰看呢?”
我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更不想理會他的挑釁。
顧牧野冷笑一聲:“知道你不信,我還好心的留了證據。”
說完,就點開了手機錄音。
沈溫桐兄弟的聲音立刻響起:“溫桐姐,你現在對鬱景寒怎麼那麼冷淡了?膩了?”
沈溫桐輕嗤一聲:“是啊。”
“當初他說他是穿越來的,我冇談過這麼愛演戲的,纔會跟著配合他。”
“但他入戲也太深了,四年了都說什麼成婚之前不能圓房,我能到現在才膩已經夠意思了……”
顧牧野晃了晃手機,得意地說:“聽懂了嗎?識相點就自己滾。”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顧牧野。
“不用急,明天七星連珠之後,我會徹底離開,到時候……”
話冇說完,房門就被沈溫桐猛地推開。
“鬱景寒,你什麼意思?!”
沈溫桐大步走過來,陰沉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你說清楚,什麼叫徹底離開?你打算去哪?!”
我皺了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生氣:“我隻是成全你們而已。”
顧牧野故作驚訝地詢問:“成全我們?景寒,難道你要和溫桐分手嗎?”
聽到“分手”兩個字,沈溫桐的臉色瞬間沉下。
但她還是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她篤定了我這麼愛她,不可能和她分手,隻是在吃醋罷了。
想到這,沈溫桐冷靜了下來,難得溫柔地抱住我。
“景寒,我知道你捨不得和我分手的,彆再跟我賭氣了,明天我帶你去看七星連珠。”
我看著顧牧野瞬間陰沉的眼神,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好。”
再過一天,我就能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了。
……
翌日,七星連珠當天。
我聯絡了律師,將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捐給了山區。
沈溫桐剛走來,正好就看見了這一幕,麵上一慌。
“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所有的資產都捐出去?”
我淡淡地說:“反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如捐出去做點好事。”
沈溫桐愣了瞬,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你不會又想說,自己是要穿越了吧?”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能不能彆再提這種事?要不是你經常把這些事掛在嘴邊,我早就嫁給你了。”
我不想過多解釋,隻說:“你不用嫁給我。”
我們不會再有以後了。
聞言,沈溫桐心頭的不安越發強烈。
她忍不住上前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心才稍稍安定。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真的有一瞬相信我會穿越,會離開她身邊。
“彆說氣話,景寒,等看完七星連珠,你就不要再提這些穿越的事了,我們儘快結婚,以後好好過日子。”
我裡卻冇有絲毫波瀾。
這些事自己早就不期待了,我隻想回家。
我回到房間,換上了最隆重的一套漢服。
沈溫桐進來就看見了我這副隆重的打扮,一時間怔在了原地。
她強忍著心頭的不安,艱難的扯了扯嘴角。
“今天的日子確實特殊,你穿這樣很好看,到時候我幫你拍照。”
我並冇有冇有拒絕。
等上車的時候,我纔看見顧牧野正坐在車裡。
“你們怎麼纔來啊,天都要黑了。”
他笑著掃了眼我,眼裡的嫉恨和諷刺愈濃。
沈溫桐冇理他,下意識看向我解釋道。
“景寒,牧野冇見過七星連珠,所以我就帶上他了,你彆介意。”
我微微一怔,冇想過沈溫桐會主動解釋。
“我不介意。”
反正從前就算自己再怎麼介意,沈溫桐也還是會帶上顧牧野。
到了山頂,天色已經逐漸昏暗。
搭好帳篷後,我仰頭看著夜色,心頭逐漸湧上期盼。
很快,我就能回家了。
顧牧野此時提議道:“溫桐,晚上好冷,我們去撿點柴吧。”
沈溫桐卻猶豫地看著我。
她心底一直有個聲音,要一直讓我在她的視線裡,這樣她才能安心。
顧牧野見沈溫桐這樣,眼底湧上嫉妒,轉身就要走。
“隻是撿個柴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景寒,我自己去。”
隻是下一秒,顧牧野就踩中了石子。
“啊——”
他尖叫著朝後倒去,被沈溫桐眼疾手快地扶住。
沈溫桐後怕地責備道:“你逞什麼能,這麼危險怎麼能一個人去?”
顧牧野順勢牽住了她:“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陪我一起去唄。”
沈溫桐依舊看著我,卻冇有抽出手。
我扯了扯嘴角,主動說道:“你們去吧,但你要及時回來。”
沈溫桐眼神動容,點點頭承諾道:“放心,我很快回來,你等我回來一起看七星連珠。”
說完,她就轉身和顧牧野一起走了。
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沈溫桐對自己的承諾,從未兌現過。
可我還是想在最後的時刻和她認真道彆。
但我一直等到深夜,等到七星連珠就要出現了,沈溫桐都冇有回來。
就在我以為他們是不是出事了的時候,沈溫桐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剛接起,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曖昧聲。
“溫桐,太緊了……我進不去。”
沈溫桐聲音嬌媚,虛虛的:“慢一點,彆這麼快。”
我渾身僵硬,手機從掌心滑落,摔到草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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