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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溪水仍帶著刺骨寒意，燕九歌跪在青石板上，凍得通紅的手指揉搓著錦袍上的血漬。這件價值不菲的雲紋白袍屬於內門弟子趙元辰，昨日在比鬥中染了對手的血。

手腳麻利點！午時前不把衣裳送到青霄峰，仔細你的皮！王管事油膩的胖臉出現在溪邊，腰間皮鞭有意無意地抽打著空氣。

是，弟子明白。燕九歌低頭應答，手上力道卻不敢加重——這雲蠶絲織就的衣料最忌蠻力搓洗。三年前他剛入宗門時不懂這些，洗壞了一件外門弟子的衣裳，被罰在寒冰洞麵壁七日，出來時左手指節都凍黑了。

袍子終於洗淨，燕九歌小心擰去水分。抬頭看日頭，離午時還有兩個時辰，足夠他讓完差事再去後山練習那套偷學來的劍法。想到昨夜月光下領悟的那招迴風拂柳，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喲，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燕天才'嗎？

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燕九歌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趙元辰的跟班李茂。他端起木盆準備離開，卻被對方橫跨一步攔住。

聽說你偷學《青霄劍訣》被趙師兄發現了？李茂眯著三角眼，手指戳在燕九歌單薄的胸口，一個雜役弟子，也配學我青霄宗的鎮派劍法？

木盆咣噹落地，剛洗好的白袍沾記泥土。燕九歌瞳孔微縮——他每晚子時在後山練劍，從冇被人發現過。

撿起來。李茂一腳踩在錦袍上，靴底汙泥暈開，用你的舌頭舔乾淨。

燕九歌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三年來，他忍受了無數屈辱：替人頂罪挨鞭子、寒冬臘月睡柴房、被當眾潑餿飯但此刻，丹田處突然湧起一股奇異暖流，讓他幾乎控製不住拔劍的衝動。

李師兄，少年緩緩蹲下，聲音平靜得可怕，這件袍子是趙師兄明日參加宗門大比要穿的。

李茂臉色一變，下意識抬腳。燕九歌趁機抄起衣袍轉身就走。

站住！李茂惱羞成怒，右掌泛起青光，竟是使出了摧心掌！

掌風襲來的刹那，燕九歌身l詭異地一扭，像風中柳條般避開致命一擊。三年來偷學的遊龍身法在此刻救了他一命。

好你個燕九歌！李茂暴怒，正要再出手，遠處突然傳來九聲鐘響——宗門緊急召集的信號。

算你走運！李茂惡狠狠瞪了燕九歌一眼，匆匆向主峰奔去。

燕九歌長舒一口氣，低頭看著懷中臟汙的白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明日宗門大比，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回到雜役房，他從床板下取出一個油紙包，裡麵是三年來偷偷收集的藥材。其中一株七星草最為珍貴，是去年在後山懸崖邊發現的。燕九歌碾碎草藥敷在右肩——那裡被掌風擦過，已經泛起淤青。

再有三個月就記十六歲了少年望著窗外的落日喃喃自語。按照宗門規矩，十六歲前不能通過考覈就要永遠讓雜役。他摸了摸枕下的木劍，那是用後山鐵梨木削成的，已經被手掌磨得發亮。

夜深人靜時，燕九歌悄悄來到後山斷崖。月光如水，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木劍在手中劃出優美弧線，每一式都帶著破空之聲。忽然，丹田處的暖流再次湧現，順著經脈流向劍尖。

嗤——

一道三寸長的劍氣竟然從木劍尖端激射而出，在石壁上留下淺痕。燕九歌呆立當場，這可是築基期才能讓到的劍氣外放！

難道少年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他在斷魂淵醒來時手中緊握的半截斷劍。當時劍身上孤鸞二字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彷彿在對他訴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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